宁安帝新后要出面办中秋宴来宴请城中贵女的事不出一天,就传遍了坊间大街小巷。
这下子不光是那些诰命贵妇,就连朝堂之上想在皇帝身上打主意不成的大臣,也把小九九打到陆夭这头来了。
于是这几日隔三岔五便有人来进宫打听,皇后究竟打算办什么规格的宴席、预备宴请多少人、有没有忌讳的穿戴,甚至连能不能让父兄送进来这样的问题都有。
陆夭对此早就做好了准备,自己一概不出面,都让孙嬷嬷代传,但对付每个人的话术却不尽相同,既不得罪各大世家,也不会任人牵着鼻子走。
来的人感觉好像也听了很多信息,但回头梳理一下,似乎没什么正儿八经有用的,但你还不能说人家没说什么。
太后见陆夭应对这些游刃有余,索性把后宫所有事务都交到她这边来了,美其名曰放权,实际是想让她在最短时间内挑起后宫这一摊子事儿。
在其位谋其政,陆夭也没推脱,直接都接下了。
她一方面不动声色让人把消息散出去,“顺便”说了些自家铺子最近上新的料子首饰,跟这次的宴请有多契合。因为这些铺子她早就做了决定,日后留给女儿做嫁妆,所以自然要多赚些。
而一方面也跟孙嬷嬷一起,经过再三商量确认,最后把宴请地点定在了香桂园。
香桂园在皇宫比较靠后的位置,地势开阔,绿树成荫,最重要是那边有一大片桂林。
此时正是桂花满枝的时节,一片片如云似雾,香气扑鼻,再加上亭台楼阁错落点缀于其中,远远看去仿若海市蜃楼,美得不似人间。
“皇后娘娘选了这么一处,也算煞费苦心了。”
孙嬷嬷微微叹气,虽然不知道她计划为何,但依着她对陆夭的了解,十有八九不会乖乖真的选妃。
那些世家后院摸爬滚打出来的姑娘们个个都不是省油的人,若是交手过招,势必又要费神。
眼下距离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能少操心还是少操心为妙。
“娘娘其实也不必那么费周折,这一朝天变,就都变了,您若真是不愿这个时候提纳妃的事情,干脆就打太极搪塞过去,何苦自己操心受累惹气呢?”
陆夭笑笑,果然谢知蕴上位之后,连素来谨慎的孙嬷嬷说话都硬气了不少。
难怪这世上总有那么多人等着盼着能有翻身契机,果然这翻过来做人,哪怕再面对相同的人相同的事,心境也会大相径庭吧。
陆夭心底感慨着,也不打算瞒孙嬷嬷,毕竟她在宫里能信任的心腹也只有这么一个。
王管家因为不是内监,所以跟着谢知蕴到了前殿,她手头得用的只剩下孙嬷嬷,这几日想了想,准备把一些自己人也陆续带进宫来。
“我这次办宴席,确实没打算给谢知蕴选妃。”
孙嬷嬷松了口气,只要皇后还肯跟她说实话,事情就有转机。
“那不妨将这个恶人留给皇上去做。”孙嬷嬷出言愈发大胆,语气更是有些循循善诱的意味,“您就做您温婉贤淑的皇后,但凡不好出面的事情,都让皇上来。”
陆夭闻言失笑,她自从进宫以来,还从未笑得这么开怀。
“嬷嬷现在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她用帕子擦擦笑出来的眼泪,示意对方坐下,“您可是谢知蕴的乳母,这样公然帮我说话,合适吗?”
孙嬷嬷脸上带了点笑,从善如流坐在了陆夭对面的椅子上。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老奴的俸禄可都是从皇后这里过手的。”
陆夭笑得愈发止不住,半晌才点点头。
“嬷嬷的意思我懂,但这件事必须得有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她眼神越过雕花窗格,落在不远处的皇宫正殿,此时此刻谢知蕴应该正在前面跟众臣周旋,继位之后有不少要梳理的东西,担子并不轻。
“我们各自有各自的战场,后宫这里我若是撑不住,还配做这个皇后吗?”
***
谢知蕴散朝回来的时候,隐约觉得今日陆夭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
他脑子一转,猜想今日是不是来了什么人,于是私下问了问孙嬷嬷,得到今日宫里难得清静,没有半个人上门。
这倒是奇怪了,难不成是陆小夭忙惯了,乍然闲下来患得患失?
他开始认真思考把雪团儿接入宫里的可能性,虽然那只狗个头一直长不大,但对他而言还是有点心理阴影。
他换了身衣服出来,信步走到内殿的罗汉床旁,因为还没有正式举办过立后大典,所以陆夭暂时还是在先皇后之前的宫殿里。
这里他自幼住惯了,倒是熟悉。
“听嬷嬷说你晚膳还没用,不是说了吗,没事不要非得等我。”他伸手摸了摸陆夭的额头,“怎么看着无精打采的,是不是饿了?”
说着便起身去倒了杯温水,径直送到陆夭嘴边。
“我让她们早点上菜,你若是不舒服,就叫个太医来瞧瞧吧。”
“这宫里把脉比我强的太医没几个,何必舍近求远呢?”陆夭从床上翻身而起,谢知蕴很自然地伸手帮她理顺长发,顺手拿了根白玉簪帮忙把头发挽起来。
就在此时,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