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王宫变那一夜,作为少数几个知情人,魏府这对新婚夫妇几乎彻夜未眠。
天快亮时,谢浣儿很有些支撑不住,歪在榻上昏昏欲睡,魏明轩没忍心吵醒她。
小儿手臂粗的红烛燃至天边微微泛白终于熄灭。消息传过来的时候,谢浣儿已经睡沉了,魏明轩还在一杯接一杯喝茶.
下人进来传讯的时候,谢浣儿猛地一激灵,醒过来了。
“宫里如何?”她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
魏明轩冲她摇摇头,轻声道。
“人已经被宁王的人制住了,眼下正在善后,放心睡吧。”
谢浣儿看看漏刻上时间确实还早,却觉得困意已经散了,怎么都睡不着,这几日连续发生的事情太多,父亲出征,自己成亲,宫里又出了这样的大事,都是需要时间来理清的。
静王这一逼宫,倒是打破了皇帝和宁王分庭抗礼,究竟会是带给朝局带来什么影响,眼下着实不好说。
魏家和城阳王府,本质来说是一样的,都是启献帝因为过于忌惮所以才被派到边境远地,不得不从头再来的典型。
可眼下政局有变,若是宁王登基了呢?
她抬眼望向魏明轩,魏明轩熬了一夜,眼底有些青黑,但精神还好,见她望过来,似有所感。
“你想说什么?”
“有没有可能,这件事之后,咱们也未必需要回两广呢?”
魏明轩闻言微微一震,他也是世家摸爬滚打长大的,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但这点政局敏感性还是有的。
“你是说,小舅舅……”
谢浣儿倒是很愿意宁王称帝,这就意味着,自己和父王可以留在都城,宁王妃又是个好性子,日后成了皇后,姑嫂之间多走动走动也很方便,不过眼下庆幸这些显得不大合时宜。
于是含糊点点头。
“是啊,这样你就可以留在都城了。”
魏明轩也愿意留在都城,其实从他来的那一日,便知道自己的质子身份,所以每日吃吃喝喝,也是放松启献帝神经的一种表现,让他以为自己是个纨绔,总比让他认为自己是个才俊要强。
眼下若是小舅舅真的称帝,那他就可以放松这根弦儿了。在都城安个家,每日带着媳妇儿吃吃喝喝逛逛,再不济就去岳丈或者哈伦府上蹭顿饭,这小日子越想越爽啊!
两口子对视一眼,对彼此眼中都看到了隐隐期待。
不过这种事也不是他俩说了算的,还得看宁王自己的打算。
魏明轩看了看谢浣儿的脸色,轻声道。
“要不你还是再眯会儿吧?这一晚上怕是睡得也不好,嫁给我头一天就受委屈了,岳父若知道,我怕是要挨揍。。”
谢浣儿被他这话逗笑,随即摇摇头。
“不睡了,等下还得起来敬茶,若是没睡醒,精神不济瞧着也失礼。”对于敏慧郡主这位婆母,谢浣儿始终还是有点心存畏惧。
尤其想起天亮后便要与整个魏府的人面对面接触,这之中她唯一熟悉的也只有个魏明轩。敏慧郡主也好,苏嬷嬷乃至那些有头有脸的下人也罢,统统都是生面孔,难免心下紧张。
“无妨,大不了等下就说我起不来,耽误了敬茶,母亲不会说什么的。”魏明轩又叹道,“也不知昨夜宫里情况如何,出了这种事,宫里十有八九这几个月内又该不许嫁娶了。还好咱们赶着拜了堂,否则皇帝又该借题发挥,不让咱们两家结亲了。”
小夫妻俩絮絮叨叨一直到早晨敬茶时分,丫鬟们陆陆续续送了早膳上来,谢浣儿也没胃口,匆匆让陪嫁嬷嬷给上了妆,就要去请安。
恰好宫里的信儿传出来,敏慧郡主闻讯大惊,随即就有些心神不定,也没太计较敬茶请安这件事,谢浣儿乐得轻松。
两人在府里窝了几日听信儿,见宫中慢慢平复下来,都放了心。
三日之后便是回门。
宁王夫妇这一日要充当娘家人,陆夭已经明确了宁王对于称帝的想法,所以卸下了心头大石,全心全意准备起这件事来。
那日早早便从宁王府到城阳王府等着了,她难得穿了件红色纱衫,梳了精致的飞仙髻,戴了全套南珠头面,连宁王见了都不免调侃两句。
“不知道的,以为今日真的是你家女儿回门呢。”
陆夭不以为意摸摸肚子。
“是又如何?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提前尝试这为人岳母的滋味。”她抬眼瞧了瞧一袭紫色长袍的宁王,笑道,“你不也是?平日可没见你这么郑重过。”
夫妻二人彼此调侃了对方两句,也听说谢浣儿和魏明轩到了。
谢浣儿之前出嫁就是按照公主仪仗配备,回门自然亦如是,两人高高兴兴进了巷子外,见王府大门处处张灯结彩,比成婚那日又变了些新的装饰,知道宁王妃用心,于是更觉快意。
城阳王府鞭炮齐鸣,一双新人进府来了,府里下人都赶去迎接,簇拥着小夫妇进门入正堂,先给长辈敬茶。
谢浣儿看上去气色不错,这让陆夭瞬间放了些心,她见宁王沉默不语,正想捅捅对方叫他说两句,毕竟这种场合自己也不大好先开口。
孰料就听宁王道。
“既然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