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献帝这一次气得可不轻。
足足昏迷了一日才醒过来,而且人虚弱得很,下床若是没人扶着连起身都难。后宫没有皇后主事,周总管六神无主,不得已只得去长乐宫讨主意。
这一下惊动太后,太后大吃一惊。
此前看皇帝将人送的隆福寺,也没跟自己商量,于是觉得关系不大,大概是人家父子俩之间的事,就没过问。
没想到谢朗在佛门清净地闹出那么大的事,直接把皇帝气晕了,这就不能不管了。
太后在皇帝床前守了半日,启献帝这才转醒过来。
隆福寺那点丢人的事毕竟是小事,启献帝这一病,关于要不要征讨南诏的折子一封封送上来,就等着批阅呢。
启献帝本来是打算让宁王出征,太后在这里,他有些投鼠忌器,不大好说,干脆就把折子压着。
太后在心里盘算了一遍,猜想十有八九是要让城阳王出战的。但皇帝迟迟不提,她也有些拿不准,于是给皇帝喂完药之后慢慢道。
“这南诏势必还是要打的,不然边陲小国纷纷效仿,岂不失了我大国风范?”
启献帝刚喝了药精神好些,一听这个又想起那摊子糟心事,不免烦躁起来,于是也没过脑子脱口而出。
“后宫不得参政,母后就无需操心了。”
太后脑中嗡了一声,手里帕子倏忽攥紧了。
启献帝虽非她亲生,但这么多年风里雨里,也是有几分真感情的。哪怕她支持老三继位,但也从未想过是建立在推翻启献帝的基础上,她要的不过是自然继位,所以母子二人之间其实没什么龃龉。
可刚刚那句话实在太重了,重到她一时半刻都没反应过来。
掌事嬷嬷见太后半日没说话,连忙上前补救。
“太后这两日担心皇上都有些恍惚了,所以才……”
“不必说了。”太后一瞬间声音就冷了下来,“皇上此话没错,后宫不得参政。只是你大概忘了,当初先帝刚刚离世,朝中如此艰难,皇帝难道不是事无巨细都来长乐宫商量?也对,此一时彼一时,只是感慨皇帝未免太健忘,不过十几年光景,就已经不记得当初的事了呢。”
启献帝话说出口就有些后悔,闻言更是慌了。
“母后不要生气,朕病昏头了,随口一说……”
“皇帝怎么会昏头呢,要昏头也是本宫啊!”太后扶着掌事嬷嬷站起来,“皇帝训斥的是,这朝堂之事,日后定然不会再提。”
太后话没说完就往外走,启献帝见状急了,连忙起身去拦,但病后体虚,行动迟缓,落在太后眼里好像故意的一样,这让她愈发恼火。
“母后消消气,都是儿臣的不是……”
“怎么会?一国之君怎么会有不是呢?”太后转过身笑笑,但那笑容却让人心里发毛,“皇帝所言极是,本宫确实不敢过问朝堂之事,可管理后宫是本分……”
皇帝闻言心里一惊,太后这些年调理后宫是把好手,多少人在她手底下都服服帖帖,就是之前的皇后那样心思缜密的人,在她手下也只有吃瘪的份儿,她眼下说管理后宫,难不成要……
就见太后边走边吩咐掌事嬷嬷。
“听说皇长子妃已经被送回来了,把那不知廉耻的贱人押到长乐宫佛堂去!本宫倒要看看,胆敢在佛门清净地行不轨之事,罔顾皇嗣……再加上之前下毒,呵呵,咱们这次倒要新账旧账一起算。”
启献帝大惊失色,赶紧要下床,可一阵头重脚轻,险些栽倒,周总管急忙上前扶住。
然而太后一行人已经走远,启献帝心道,这下要坏事了。
***
启献帝的判断没错,太后盛怒而去,哪怕一路上掌事嬷嬷不住地劝,也没有打消这点怒气。
“他翅膀硬了,当年被一群朝臣为难的时候,怎么不提后宫干政的事情?”太后只觉得心底怒火一股子一股子往上涌,“眼下时局稳定,他皇帝的位子也坐稳了,这会儿开始来跟我说后宫不得干政的事情了!”
掌事嬷嬷见太后神色不好,也不敢再深劝,只得道。
“气大伤身,您别跟自己身子过不去,宁王妃还没生产,七公主尚未有好消息,都得靠您给她们撑着呢。”
这话让太后稍微气平了些。
“就因为还得照看她们,所以才不能放过东宫。”太后强撑着压下胸中怒火,“老三媳妇难得抓了这么大一个把柄递过来,我知道她几次三番放过这个毒妇,是怕伤到腹中孩子的福德。本宫不怕,这种会脏了手的事情,让我来。”
掌事嬷嬷知道太后心意已决,顺势点点头。
“已经吩咐把人带到小佛堂了。”
太后冷哼一声。
“这调理人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皇长子妃屡犯大错,先让她跪一夜,醒醒盹儿再说。”说着又细细吩咐道,“让人把蒲团撤了,不许送水送饭,也别理会她说的任何话。”
孙嬷嬷有点迟疑。
“她还怀着孕,不给吃喝怕是不好吧?”
太后闻言,勾了勾唇角。
“一夜不吃不喝不打紧,本宫掌了一辈子后宫,阴私手段见多了。什么会伤身,什么会折腾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