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玺楼地下密室灯火通明,布置精巧的长桌上燃着香炉,此时袅袅燃着安神的香料,那是陆小夭给他的,大抵是怕他审问的时候一时怒起把人杀了。
宁王心下觉得好笑,他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这点小事,还远不足让他失去理智。不过对于夫人的好意,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乖乖收下不说,还诚惶诚恐摆了出来,以至于他现在都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
所以此时此刻,他只能让人准备浓茶提神。
待好整以暇喝了两口茶之后,他才瞥了一眼咫尺之遥的谢朗。
“听说你要见我?”那神态显然是在强忍嫌弃,本来还打算晾他几天的,听说谢朗提出见他时,宁王颇感不屑,若不是陆小夭叫他来瞧瞧,免得夜长梦多,他才懒得过来,好像呼之即来一样。
“我妹妹怎么样了?”
谢朗说话时并未抬头,这模样让人看上去愈发不爽,一副世间人人皆亏欠他的模样!
宁王冷哼一声。
“这是求人的态度吗?问我之前应该是你先说说,谁给你的胆子敢把罪名甩给陆小夭?”他沉着脸的时候很有点不怒自威的压迫感,“你怎么敢?”
始终低着头那人终于缓缓抬起面孔。
“是我该问宁王爷,你怎么敢?”谢朗牙根都淬着狠毒,“你怎么敢私自扣留当朝皇帝的长子?”
宁王冷眼看着被绑坐在那里的人,其实他五官轮廓找不到半点跟启献帝相似的地方,谢家人以容貌出众著称,平心而论,谢朗长得也不算差,但跟谢家不是同一种路数。
启献帝当初想必也怀疑过,但十有八九是考虑到儿子肖母,再加上谢朗的出身被卢彦抹去了,留下的都是相当干净的部分。
“是不是撒谎撒久了连自己都会相信?”宁王眼神冷冷地瞥他一眼,“真正的卫朗已经死了很多年吧?”
谢朗心头一震,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份有一天会暴露,但却万万没想过,查出此事真相的会是谢知蕴。
他不着痕迹地观察宁王的表情,一时间摸不清他是诈自己亦或是在说真话。
“堂堂储君,也会信口开河。”
宁王伸手灭了安息香,陆小夭给的分量着实太足了,喝浓茶都抵抗不了,再不灭他都要睡着了。
“我说的是不是真话,你心里有数。”他忽然觉得自己在这浪费大半日简直是无聊透顶,于是满眼轻视地嗤笑一声,“令妹知道你的身份吗?”
谢朗登时变了脸色,挣扎着试图站起来。
“你别动我妹妹。”
宁王耸肩,心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本王不像你,陆小夭当初好心救了你们兄妹,你却恩将仇报。”
谢朗眼中的愧疚一闪而逝,他没有辩驳什么,只是定定看着宁王。
“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些跟我妹妹无关,有什么冲着我来就好。”
宁王不合时宜想到那些武侠本子里的恶俗台词,没想到谢朗看上去挺正经一个人,竟然也会看那些东西,他不想再留下来浪费时间。
“去昭告天下,这一切都是你做的,然后公开给陆小夭道歉。”他起身预备往外走,“我只给你两天时间考虑。”
***
同一时刻的城阳王府,陆夭也准备告辞。
倒不是她想走,实在是城阳王的脸色明明白白就在下逐客令,如果用脸可以骂人,眼下自己大概已经被骂哭了。
“宁王妃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自然是大楚官话,陆夭在心里下意识接口,但却没胆子说出来,她也将为人母,大概能体会城阳王此时此刻的心情。
城阳王沉着脸,大概看在她是女眷又是孕妇的份上,才忍住没有动手。
“你让我同意把浣儿嫁给一个纨绔!姑且不论魏明轩那小子品行如何,他俩差了辈分,难道你不知道吗?”
“敏慧郡主原本也不是真正的皇亲,这点王爷也是心知肚明吧?”
“那也是乱伦!”城阳王显然是动了真怒,闻言蓦地起身,“浣儿从小没娘,我不能让人戳她脊梁骨!她宁可嫁给贩夫走卒,也不能嫁给魏明轩。”
这话说的重了,陆夭也有些动气。
“按照王爷的说法,若是跟长嫂苟且,又该当如何呢?”
城阳王顿时被捏住软肋,脸色铁青,死死瞪着陆夭,陆夭毫不示弱瞪回去。
“陆夭无意冒犯,但王爷似乎没有多少底气提及伦理道德。”她语气愈发冷,“琳琅你没有出半点力,轮到浣儿,王爷是不是应该尊重一下孩子的想法?”
城阳王听她提及谢文茵,愈发没了底气,但却不愿就此妥协。
“那怎么一样?”城阳王面冷如霜,“琳琅和司寇,他们俩是两情相悦!”
谢浣儿和魏明轩也是两情相悦啊,陆夭看了看城阳王的脸色,想起他第一次在司府心疾晕倒的那次,决定缓缓再说。
这偌大的城阳王府,若是真把主人气死了,她一个孕妇带着嬷嬷,怕是不能全身而退。
“有没有可能,他们俩……”
话音未落,就被城阳王硬生生打断。
“不可能,他们俩才认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