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夫人在周家受辱,消息很快传到东宫,钱落葵暗自盘算,差不多也是时候了。
一个女人蕴含的潜力无限,而仇恨是激发这些潜力的最佳钥匙,眼下她恨极了陆夭,只要给点导火索,就能迸发巨大能量。她想了想,跟谢朗商量,悄无声息地让人给周府递了个信儿。
“不用我们动手,她自然会想法子的。”
果不其然,薛夫人在周府很快得了消息,说是宁王自称获悉了杀害女儿凶手的下落,但却迟迟交不出人来。
薛夫人心下冷笑,他自然交不出凶手,因为毒杀茹儿的,不正是他嫡亲的王妃吗?他在宫里的说辞无非是想找个替罪羊,好把陆夭摘出去,天底下可没有那么便宜的事。
想到自己的处境,再想到含冤身死的女儿,薛夫人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扳倒陆夭的最后机会。她思前想后,想了个自认为绝妙的嫁祸主意。
她那第二个侄子也在大理寺供职,这样近水楼台的绝佳机会,没有平白错过的道理。
跟周夫人不一样,这侄子跟她最为亲厚,儿时也有些时日几乎是长在薛家。若不是茹儿眼中只有宁王,或许还能做门亲事。那孩子对茹儿倒是一往情深,直到现在还是孑然一身,未曾婚娶。这份感情,未尝不能利用一下。
想到这里,她再不犹豫,眼见得午后没什么人,她拿了些银票,悄悄去了大理寺。
周家二公子周绍在大理寺任主簿,算是个不折不扣的文官,但因为在任年头不短,所以各衙各部都相当熟稔,就连那些狱卒,基本也是混了多年的关系,想要动些手脚,真是再容易不过。
周绍那日正在吃饭,见姑母从门上进来,颇有些惊讶,连忙放下饭碗迎出来,恭恭敬敬唤了声姑母。周家兄弟只有两个,父母偏疼哥哥,唯独这个姑姑自幼对他极好,他仰慕玉茹表姐,却自知身份不够。苦苦守了这么多年,本以为她守了望门寡,自己就有机会,没想到最后她宁可嫁给鳏夫,也没有看自己一眼。
对于这位表姐的死,他是从心里感到悲痛的,如今看到因为想替表姐讨公道却惨遭休弃的姑母,心底更是百感交集。
“姑母这阵子在府上过得如何?住得还习惯吗?一直想去探望姑母,又怕扰了您静养,母亲说您身体不大好。”
薛夫人略一思忖就明白了个中缘由,周氏自然是不愿儿子跟自己亲近。想到这里,她脸上露出唏嘘的神情。
“姑母哪里有什么好不好,不过是苟延残喘活着罢了。世态炎凉,怨不得人,前几日府上甚至有下人影射我该给鳏夫做填房,这种糟践人的话,我但凡有点气性,早就一头碰死了。”薛夫人叹口气,“不过是心疼你玉茹表姐还没有沉冤得雪,做娘的没脸去地下见她罢了。”
周绍闻言大惊,立刻接口。
“哪个下人敢这么无礼,说出来,侄子今日就把他开发了。”
薛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深深叹了口气。
“人心冷暖本就如此,姑母已经看开了,今日来找你,不是为了这等小事,是想替你表姐报仇雪恨。”说着,眼神殷切地看向周绍,“绍儿,姑母这些年待你不薄,你表姐死得冤啊!你也不希望她含恨而去吧?”
“有什么侄儿可以做的,姑母尽管吩咐。”周绍登时感同身受,玉茹表姐死后,他也曾想过自己是不是能做点什么,只是苦于势单力孤。
如今姑母提出来了,他心下一动……
“眼下有个法子。”薛夫人又挤出两滴眼泪,“那杀害你表姐的,就是宁王妃,可宁王护短,眼看你玉茹表姐就要枉死。你想想,我因为在大理寺讨公道,被薛家休弃,可见宁王府忌惮我入骨。我如今回到娘家,你又在大理寺办事,宁王焉有不为难你的道理?所以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周绍迟疑地望着她。
“怎么个一不做二不休?”
他虽然一心也想替表姐报仇,却分得清轻重,宁王眼下这个位置,可不是一两件小事可以撼动的。
“宁王此前已经在皇上面前夸下海口,说十日内即可将犯人缉拿归案,但眼下时限将至,还没有半点动静。”薛夫人眉眼间隐现肃杀之气,“如果这时候我们找到了真凶,这一个欺君之罪的帽子压下来,就算不伤及性命,这储君位怕是也悬了。”
“可这跟给表姐报仇有什么关系呢?王爷又不是元凶。”周绍顿下来觑薛夫人的表情,“姑母的意思是……”
“姑母的意思是,想法子把屎盆子扣到宁王妃头上。茹儿丧命的那间牢房还在封存,如果从里面找到宁王妃不慎留下的首饰呢?”薛夫人眼里闪着疯狂的光芒,“就算她贵为王妃,杀人犯法,也与庶民同罪。”
周绍被她的大胆吓着了,支支吾吾道。
“姑母,这是做伪证啊,也是触犯刑律的!”
“她杀我女儿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会触犯刑律呢!”薛夫人有些歇斯底里,复又努力平复情绪,“我知道这么做可能不太对,可咱们也是没办法,陆夭等闲不可能被扳动,咱们只能自己动点手脚。”
周绍还在犹豫,不知道这样铤而走险,究竟值不值得。
他想替薛玉茹报仇,却又觉得这样做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