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就见谢浣儿像阵小旋风似的冲了进来。
她眼神在媛姐儿身上打量一番,最后停留在尚且半遮半掩的肩头上,那点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鄙视让媛姐儿顿时萌生几分难堪,她在这种眼神里只想躲闪。
“你说裙子沾脏了,怎么先迫不及待把上衣脱了?”说毕冷哼一声,“谁家姑娘换裙子是从上面开始的?你倒是解释给我听听?”
魏明轩眼睛一亮,若不是场合不对,他几乎要击掌叫好了,这个反问简直太漂亮了,贴切的就好像是他胸口里掏出来的话。自己是男人,自然不好这么直接质问姑娘家,这时谢浣儿的存在就显得十分必要了。他心下亢奋,暗暗盼着谢浣儿赶紧多说几句。
陆夭也饶有兴趣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谢浣儿,其实就算她不仗义执言,自己也有办法掌控局面,可不得不说,这件事真的太巧了。
她之前曾经有过一闪而逝的念头,想把魏明轩和谢浣儿凑一对,但碍于名义上的亲戚关系,只得把这个念头生生压制住。
可谢浣儿恰到好处的出现,让她又萌生了一点类似的希冀,陆夭忽然很想听听她准备怎么替魏明轩洗刷冤屈。
“我不是!”面对谢浣儿的质问,媛姐儿急切回应,泪水滑落,她不住用双手
抹着,可眼泪越掉越多,“我刚刚才把裙子穿上,你们就进来了,还没来得及穿上衣,这都是巧合。”
“好一个巧合!”谢浣儿面露讥讽,“但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裙子脏了却要脱上衣?最有意思的是,你要替换的衣服呢?若如你所言,你是来换裙子的,那么请问,那换下来的裙子呢?不是该有两件才对吗?那一件哪儿去了?”
媛姐儿被问的愣住,她本来就是见魏明轩进来才临时起意跟着进来,裙子脏了也只是从花园溜出来特意找的说辞而已,她带的替换衣服还在母亲身边的丫鬟手里呢。
眼下被人质问,她脑子飞速转动着。
“我……我想看看脏到什么程度,是不是可以垫些草纸先凑合一下,解上衣是想看看有没有蹭到背面。”
这话相当勉强了。
谢浣儿素来泼辣惯了,说话口无遮拦,当下也不客气。
“这么说你是来了葵水呗?那简单,让嬷嬷验身吧!”
媛姐儿那张哭花了的脸登时僵住,她根本没来葵水啊,一旦验身,势必无法自圆其说。
陆夭内心也想继续看戏,但魏明轩一个大男人还在场,再下去有点过了。作为主人家,她这会儿应该出来一锤定音了。
“二小姐说因为裙子脏了才出来,那
么这里离你们赏花的地方差不多有一刻钟的路。而且那旁边就有给女眷换衣服的地方,为什么要跑这么远?这是其一。其二,就如郡主所言,你衣服脏了却没有拿换洗衣服,下身脏了却脱上身,这又是何道理?”
谢浣儿忍不住再次冷笑。
“在人家府上做客,乱走乱闯,这就是节度使府上的教女之道吗?”
“我不是,我没有。”媛姐儿情知今日不好收场,但好在她们没有把柄,于是做出楚楚可怜的样子,看向魏明轩,“公子,这事是个误会。”
公子?这么说她并不知道魏明轩的身份?陆夭心下了然。
“误会?”谢浣儿似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她往前迈了两步,盯着对方,一字一顿,“我从林子里看着你过来,想钻小门去前院。结果见那傻子拿着衣服进了净房,所以才尾随进来的,对吗?”
媛姐儿如遭雷击,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竟然都落了旁人的眼。
魏明轩这会儿恨不得给谢浣儿摆个长生牌位,压根没计较对方说自己“傻子”,甚至连上次施粥谢浣儿没认出他那件事,也打算一笔勾销。
“空口无凭,郡主也不能肆意给人扣屎盆子。”媛姐儿强迫自己挺直背脊,“明明被人看了身子的是我,怎
么现在反倒成了我的错?”
她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也已经到了这一步,没什么输不起的,就是闹开来也不怕。自己名义上到底还是节度使家的嫡次女,被宁王麾下的将官不小心占了便宜,最多各打五十大板,双方各退一步,结个亲,皆大欢喜。
就因为笃定这一点,所以她才敢理直气壮。
陆夭显然猜透了她的想法,于是抿了抿唇,故意扬声道。
“二小姐一口咬定自己被占了便宜,本王妃也不好随意评判,毕竟涉及魏府,若真是我这傻外甥做了错事,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她沉了沉,这才又开口,“叫人把你母亲和姐姐叫来处置吧。”
魏府?外甥?
媛姐儿脸上血色悉数褪去,这人竟是魏明轩?今日相看的主角?
她本以为这是个宁王麾下的将官,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竟然是魏明轩,谁家相看,男方本人会亲自到场啊!
但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那嫡母处心积虑要把嫡姐嫁给眼前这位魏少爷,若是知道自己搅了她的好事,那回府之后的日子……
她不敢再想下去,摆在眼前就两条路,要么让她们认下生米煮成熟饭的事实,要么高抬贵手放自己一马。
魏明轩这等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