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二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难看,任谁都知道,薛玉茹是薛家的禁忌,拿谁打比方不好,偏偏选她。
谢文茵这话显然是在敲打自己。
但人家是公主,就算恃宠而骄,又有谁敢说半个不字,于是只能勉强笑笑,不接话茬儿。
谢文茵见状,就知道她必然是听不进去劝。虽然世人都道富贵好,可她们也不想想,三哥和三嫂之间,哪里还容得下第三个人呢?
这份富贵,未必是薛二小姐能受用的。
眼见场面有些冷,薛老太君咳嗽了几声,不动声色将话题带开。
“你看,咱们娘几个光顾着在这儿说体己话,新姑爷该觉得无趣了。”
谢文茵知道她不愿深谈,当下也不多言,见老太君这么说,笑着回头看一眼司寇。
“无趣也得受着,谁让他娶了我呢。”
这话带了十成十的恃宠而骄,薛老太君不由得暗暗心惊,生怕司寇那个性子会当场走人。孰料向来冷清的前大理寺卿只是微微勾动唇角,还了她一个宠溺的眼神。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连二夫人在一旁都啧啧称奇,但又难免羡慕谢文茵嫁对了人。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连薛玉茹这样跟宁王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最后都降不住他,自家女儿真的能做到吗?
眼下看着谢文茵这副幸福的样子,她又开始反思,自己的做法到底是对还是错。
此时就听外面传来小丫鬟的通报声,说爵爷带着皇长子来了。
老太君明显愣怔了下,倒是始料未及他会来拜寿。
谢文茵眉心一动,上次谢朗挨揍之后,她就没再见过对方。这几日因为要去司家走亲戚,也尚未来得及进宫,倒是颇好奇自己那些麻醉药粉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但见薛爵爷陪着谢朗进来,二夫人登时眼前一亮,好个俊俏的后生,虽说比宁王差了些,但人家可是清清白白的童男子,这是这辈分差了些,算起来还要叫她闺女一声姑姑。
想到这里,她眼中的遗憾一闪而过,但很好地掩饰了过去。
“给老太君贺寿,祝您福寿仙俦,鹤算同添。”
薛老太君从谢朗一进来,便觉这孩子有几分眼熟,及至看见谢文茵不屑的神色,才猛地想起,她带这少年来过一次薛家。
不过毕竟多年老谋深算,她将那点惊诧严丝合缝地压入心底,笑着亲自下地去搀扶。
“这怎么敢当,让皇长子给老身行礼。”
“应该的。”谢朗不卑不亢,“您是父皇的外祖母,是长辈。”
说毕奉上启献帝精挑细选的沉香木拐杖并亲手写的福寿二字,这态度进退得宜,倒让人心生好感。
谢文茵心底冷哼,谢朗此人惯常会惺惺作态,她懒得听人在这里虚与委蛇,正想带着司寇出去逛逛,便听小丫鬟又来报,说宁王夫妇来了。
她顿时有几分雀跃。
“我去迎一下三嫂。”话音未落,人已经冲出去了。
陆夭尚未进门,就觉一阵香风扑来,随即瞧见个粉衣身影,她心下顿觉不妙,但已经来不及躲闪,只得下意识闭眼护住腹部。
意料之中的撞击并没有到来,下一刻,她感觉自己被轻巧地拉至一个温暖怀抱,睁眼看去,见谢文茵扑了个空,险些跌到地上。
“三哥,你干嘛!”谢文茵不满地抱怨着。
宁王压根懒得理会她,急急看向被护住的陆夭。
这两日在宁王府,陆夭简直被当成了易碎的瓷娃娃。除了宁王本人之外,其他人包括孙嬷嬷,恨不得都要绕着她走。
宁王本人更是夸张,每次跟陆夭面对面的时候,恨不得连呼吸都放轻,生怕呼吸吹起来的灰尘会影响孩子。
陆夭对此十分无奈,她还不至于脆弱到碰一下就会伤到,但见宁王和孙嬷嬷等人喜气洋洋的样子,又懒得制止,毕竟怀孕是大事,小心些也是对的。
果不其然,今日谢知蕴的警觉就发挥了大作用。
“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话音未落,就被陆夭眼神制止了,按谢知蕴这个蝎蝎蜇蜇的劲儿,不消片刻,整个薛府都该知道她有孕了。
她唇角噙上一抹冷笑,这么重要的消息,自然是得在最关键的时候再宣布才有意义。
想着,面上露出温婉笑意。
“自家姐妹闹着玩而已,王爷太紧张了。”
宁王这才想起她之前说的话,于是清清嗓子,掩饰刚刚那一刻的紧张过度。
“小七也是,都成婚了的人了,还一点都不稳重。”他不敢斥责自家王妃,于是将炮口调转到谢文茵身上,“出嫁从夫,定然是她夫君没有好好教。”
这话指桑骂槐过于明显,偏生司寇不想理他,只是上前将谢文茵揽至一边,目光在她身上细细检查一遍,确认没事之后,才把人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