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这一刻无比后悔,为什么一开始不答应宋尧。
不就是陪司云麓迎亲嘛,大不了口头答应,当日不去就是了,这种事小时候又不是没干过。
若早知道那家伙会顺嘴说出他诈伤的事情,真应该早点打发走才对。
可话又说回来,他真的万万没想到,宋尧竟然从宋老将军那里知道他的脚伤其实是障眼法,为的只是让他那位皇兄放松警惕罢了。
就在他心思百转千回的时候,陆夭也沉浸在震撼之中。
从前一世开始,她就没怀疑过谢知蕴的脚伤。所以前后两世,哪怕是她还没有对这个人动心的时候,也心心念念希望他能痊愈。
身有疾者,不宜为君。
她这一世也是花了不少法子,才多管齐下,将谢知蕴那点足疾消除掉,否则以启献帝的斤斤计较,必然会拿这点残疾大做文章。
然而现在她却突然被告知,这脚伤竟是假的,那上一世的璇玑子知道吗?这一世的方丈是不是也算到了?
她心乱如麻。
就听宁王在此时小心翼翼开了口。
“你是不是很气?”
陆夭有些被问懵了,她在生气吗?自己也说不上来,就是长久以来始终横亘心头的一根刺,突然被告知其实无关紧要。
那感觉就像是,有些被辜负了。
宁王隐隐觉得害怕,陆小夭脸色太过平静,平静到他心底没底,若是吵一吵闹一闹,他反倒不那么担心。
还不等陆夭回答,宁王抢先走过去,半跪半蹲下身子。
“这事儿是我办错了。”他干脆利落地承认错误,“原本想坦白的,可第一次没敢开口,越到后面就不敢说实话。”
陆夭没有回答,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眼神不闪不避。
宁王心里愈发不踏实起来,伸手去拉陆夭的手,却发现对方手指冰冷,他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上一世,你也不知道我的脚其实是……”他说不出“诈伤”这两个字。
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陆夭心里千头万绪,她看着近在咫尺那张脸,眼泪毫无预警落下来。
宁王心头一紧,伸手去抹她脸上的泪痕。
“前后两世,这一直都是我的心结。”陆夭没有躲开宁王给她擦眼泪的手,只是静静凝视着对方,“这一世我想了很多法子,也试了不少药。总盼着,能把你治好。”
陆夭明显感觉宁王的手颤了一下,但她没有停下。
“我没有生气,也没有埋怨你的意思,只是觉得,原本可以不用自责内疚那么久的。”握着她的那只手掌的掌心沁出了细密汗珠,她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你脚伤没有大碍,我很庆幸。”
是啊,庆幸你没有真的受那么多年煎熬,庆幸他不是真的因为这点伤一蹶不振,也庆幸自己知道的比较晚,若是重生之始便知道,她或许不会那么主动去嫁给他。
宁王难掩惊诧,他想过千百种补救的方法,却唯独没有想过陆夭竟然会说这些。
“你……”他有些瞠目结舌,“你的意思是,你不计较?”
陆夭垂下眉心,再世为人,有些事情她真的不想太计较。
谢知蕴确实骗了她,但她也能理解,当初撒的一个谎,后面会身不由己去用千百个谎言弥补,就像她最初不敢透露自己是重生的实情一样。
“没什么好计较的。”她抬起头来,看着他道,“重生的事我一开始也骗了你,所以一来一往,我们扯平了。”
愧疚如海浪般席卷了宁王,他伸手将陆夭抱在怀里。
“是我的错。”他喃喃道歉,隐约猜到陆小夭这份惊讶应该是源于前世亦不知情,“如果前世我也没有对你坦诚,应该是不想拖累你。”
诈伤是欺君大罪,尤其是涉及储君之争。
如果前世的谢知蕴也选择了隐瞒,要么是爱的不够深,不愿连累无辜。要么是爱的太深,不愿妻子担惊受怕。
他想,如果前世自己能够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屠宫救人,说不爱,那是假的。
“我信。”陆夭抹掉眼泪,出其不意搭上宁王的脉,“所以那脚伤是真的没有任何影响了,对吗?”
宁王故意笑道。
“怎么,若是没有任何影响了,你还打算再把它打断一次?”
陆夭没好气瞪他一眼,脉象健旺,也看不出有什么遗留的症候,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上次你是怎么伪造出旧伤痕迹的?我把过两次脉,明明是有旧伤痕迹。”
“就用了点小手段。”宁王心虚地咳嗽两声,随即转移话题,“开饭吧,午膳在宫里铁定没吃好,我让她们准备几个你爱吃的小菜。”
陆夭一把扯住要离开的他。
“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吃饭。”
宁王见躲不过,期期艾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