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茵从未这么紧张过,难不成母后要说的,跟她所想的是一回事?
太后缓缓坐在谢文茵身边,抚摸着女儿的头发。
“母后年轻时,确实跟城阳王是旧相识,甚至在嫁给你父皇之前,一度论及婚嫁。”
谢文茵整个人傻在当场,她听到了什么?母后亲口承认跟皇叔有旧情,那……
还没等她细想,就听太后又说道。
“但尚未有什么结果,我就嫁给了你父皇,而城阳王也娶了司寇的姑母。”太后忆起昔日旧事,轻轻叹口气,“所以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我们始终都是清清白白。”
谢文茵陡然松了口气,还好,事情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
不过生平头一次听母后谈自己当年的事情,到底还有几分好奇,于是她试探着又问道。
“那您和皇叔后来怎么样了?”
“就再未见过面了。”太后坦荡地看着谢文茵,语气斩钉截铁,“你皇叔大概是觉得当年有所亏欠,所以想在你嫁妆上有所补偿,母后是始料未及浣儿那孩子居然会胡乱攀扯,一时间才会有些惊讶。”
这听上去倒是合情合理。
谢文茵卸下心头大石,倒有些为刚刚误会太后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太后看穿了她的心思,慈爱地拍拍她的手。
“不用放在心上,母女之间不计较这些。”说毕,让掌事嬷嬷过来,“把七公主好好送回听音阁,这两日使节团都在,少出来溜达,我这边也不必日日来问安了。”
谢文茵点头应允,乖巧跟着嬷嬷走了。
太后举步踱到小佛堂,盯着那盏莲花香炉,半晌才忽然笑了笑。
“眼下这一切,是不是如长姐所愿?”
***
因着太子失势,皇后如今一副韬光养晦的姿态,平日那些出风头的机会悉数让给了后宫其他嫔妃,也正因为此,启献帝倒对她多了几分信任。
自从那日使节团筵席之后,他已经留宿中宫两三次,虽是商讨嫡子的事情,但看在旁人眼里自然是分外眼红。
这一日,启献帝从御书房出来正欲往皇后寝宫去,却见等在廊下的舒贵妃迎了上前。
“陛下,听闻近来您在相看各家闺秀,臣妾斗胆提一句安儿的亲事,他也老大不小了。俗话说,要立业先成家。”
启献帝心下顿时涌上两分愧疚,静王这个儿子虽然做储君是差了些许火候,但作为皇子确实十分出挑,肯吃苦,人也踏实,应该说门好亲事。
“他这次又瞧上谁了?”上次求娶苏家小五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不会还对人家姑娘念念不忘吧,哈伦可是连大婚的日子都定了。”
舒贵妃温婉笑笑。
“自然不会,这是臣妾的主意,我瞧着那钱侍郎家的闺女不错,前日赴宴的时候冷眼看着,也是落落大方的样子。”说到这里她故意沉吟片刻,“只是听说皇后娘娘留了她的帖子,臣妾不敢自专,特意来问一句,是不是要给太子……”
启献帝微微蹙眉,怎么每次都这样巧,静王总是相中别人中意的对象。
他心中刚刚涌起的两分愧疚顿时散了。
“不是太子,但钱家这姑娘你也别考虑了,改日朕留心,给他挑个好的便是。”
说毕拂袖而去。
舒贵妃被晾在当场,顿时有些尴尬。
皇后膝下除了太子已经没有其他人,皇帝这话显然是暗示钱落葵已经有主儿了,而且是他安排的对象。
放眼整个后宫,除了安儿,还会是谁呢?难不成,他想提拔个皇子做储君?
思及至此,舒贵妃被自己的猜想惊出一身冷汗。
她心神不宁回到寝宫,早就等在那里的静王立刻上前询问。
“如何?”
舒贵妃摇摇头。
“你父皇起先还有说有笑,一听是钱家女,立刻变了脸色,还说让我死了这条心,他择日再给你挑好的。”
静王心下纳罕,前世太子被杀之后,阖宫只剩下他一个适龄的皇子,皇位自然当仁不让,难不成今生出现什么变故了?
思忖再三,让人给钦天监供职的亲舅舅送了个信儿,告诉他,最近若是启献帝送八字过去批,一定要想办法往大凶上靠。
舒贵妃见儿子跟自己想到了一处,愈发惊惶。
“难不成你父皇,真的要立别人为储君?”
静王微微眯眼,不管是谁,他都不可能让那人得逞,那便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