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侍郎从宁王府归来显然志得意满,如日中天的宁王现在是他妻舅,虽然是表的,但比那些同僚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因为太过得意,所以没注意到马车里妻女的态度诡异。
薛玉茹心提到嗓子眼,陆夭让钱落葵盯住她,等于给了继女一把尚方宝剑。
但好在对方的婚事也拿捏在自己手里,这就等于多了等价交换的筹码。
钱落葵同样心烦意乱。
她知道以宁王妃的城府,不会白白授人以柄,这位继母虽然德行有亏,但外人并不知晓,若是自己拿捏不好这个尺度,后面首当其冲受影响的,便是哥哥和自己的婚事。
“今日你们在后院,可否尽兴啊?”钱侍郎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神来之笔问了一句。
薛玉茹和钱落葵愣了下,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读到了警告和谨慎。
“还不错。”
“尚可。”
钱侍郎闻言愈发满意,靠坐在马车壁上打起盹来。
钱落葵意味深长看一眼父亲,再看一眼薛玉茹。
“回府之后,我想跟母亲单独谈谈。”
***
陆夭是洗漱过后快躺下的时候才想起,五小姐似乎没回来,但她很快又放下心。
哈伦这小子虽然看着不靠谱,但对于未来媳妇的事还是相当上心的。
十有八九是这两人玩过头,没留意时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所以干脆直接把人送回宰相府去了。
赶明儿遇上,数落那小子两句也就是了。
然而次日一早,她便听说哈伦受伤的消息。
“怎么回事?”
“听说是送五小姐回去之后,被人埋伏了。”王管家顿了顿,用了个相对精准的描述,“应该是寡不敌众吧。”
陆夭颇觉惊讶。
哈伦的拳脚功夫她是见过的,如果对象是普通家丁,别说自保,就是带个五小姐也不成问题。
寡不敌众?那这得众成什么样啊?难不成派了支军队?
这小子按说也不至于让人兴师动众吧?
“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陆夭一语问到了重点。
“听说是群地痞无赖,已经送官了。”
陆夭微微点头,确实,哈伦那样子着实像是会招惹到地痞无赖的。
既然徒弟受伤,于情于理,她这个做师父的怎么也要去瞧瞧。
宁王在一旁琢磨,眼下路子都就住在哈伦家里,登时觉得不放心,于是好说歹说也跟着去了。
哈伦眼下这个宅子是启献帝亲赐的,都城寸土寸金,哪怕是司大学士那样的帝师之尊,也不过是仗着祖上荫蔽,才能住套三进三出的院落。还是先皇觉得太过逼仄,另外在后面赐了块地加盖花园。
启献帝为了彰显自己对番邦的友好,愣是直接赏了哈伦一套三进三出的大院落,虽然房子格局差不多,但若是不算花园,倒比学士府还大些。
陆夭此前尚未来过,待车进了车轿厅之后便下意识细细观察。
这房子十分朗阔,不知道修葺的时候是不是有五小姐参与,花木疏朗,布局精美,便是拿来做百年基业也使得。
若真在都城扎下根来,倒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娘家庶弟尚不能支撑门庭,哈伦若留下,自己也多个倚仗。
宁王见陆夭若有所思,以为他在担心哈伦。
“不必担心,那小子看着就不像是个短命的。”
陆夭也自觉思绪飘的有些远,于是点点头。
二人穿过回廊到了正房院落,还没踏进去,就听见哈伦的大嗓门。
陆夭和宁王对视一样,不是伤了么,怎么还这么中气十足的?
“那样的毛贼,小爷自己能打一百个!要不是天太黑,加上眼神不大好,我能受伤么!”
显见得是着急了,连押韵都顾不上了。
陆夭举步进门,便听有人附和。
“就是,那些毛贼算个屁,竟然敢动我兄弟。老子一定让他们知道,什么是人间炼狱。”
这古古怪怪的押韵,不用看也知道接话的是魏明轩,而且只有这两人才能把辈分搞的无比混乱且又各自乐此不疲。
路子都正在给哈伦包扎伤口,伤在胸前,被划了道血口子,看着可怕,其实就是皮外伤。
见陆夭来了,路子都连忙丢了件外袍给哈伦,后者还没有说尽兴。
“好端端拿衣服丢我干嘛?不能仗着是我师伯,就随便出手嚯嚯。”
很好,这韵脚又完美压上了。
魏明轩见宁王夫妇到了,恭恭敬敬行礼问好。
“小舅母,舅舅。”
宁王很不满他这种称呼,一定要在陆小夭的称谓前面加个“小”,是为了凸显自己老吗?
他浑然不觉自己在称呼对方的时候,其实也不知不觉加了个“小”字。
“怎么伤的?伤势如何?”
“擦破点皮而已,那帮小贼根本伤不了小爷,是我在躲的时候不小心踩到西瓜皮,撞到刀尖上了。”
陆夭忍不住扶额,就这还值当闹得满城风雨。
但她也不敢掉以轻心,又追问了句。
“刀上没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