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茵那晚终究没有等到陆夭回来,她原本指望三嫂解救自己于水火,因为她实在是被卫朗盘问怕了。
然而她那位日趋不靠谱的三嫂只让内监递了个口信,说有要事回府了。
有什么事能比她打探别人的轶事更重要?
谢文茵私心觉得这一定是件严重的事,为此她忐忑了大半宿,次日一早特地派了个内监去宁王府慰问,得到的消息果然是王妃抱病闭门不出,且谢绝探访。
陆夭本人对此也很无奈,那一晚他们夫妻被叫过去,原本启献帝是打算商议看看怎么样能让卫朗偷龙转凤换个身份,结果还没开始,陆夭就吐了。
是货真价实,不带一丝掺假地吐了。
这下别说把宁王吓坏了,就是启献帝也有些慌了手脚,于是急忙叫了御医。
偏生那晚当值的御医是个软柿子。
见宁王开口我闺女,闭口我闺女,愣是心虚了,把了足足一刻钟脉,也没确定是不是喜脉。
宁王紧张之下,一路把陆夭直接带走了,事关子嗣,启献帝也不好拦着。
回到王府之后,宁王简直如临大敌,一方面吩咐把屋内所有的尖锐物品都收起来,一方面则让孙嬷嬷吩咐下去,饮食务必精细,谁要能让王妃开胃,重重有赏。
陆夭起初还看着他折腾,后来见他大张旗鼓准备把皇觉寺方丈请到府上来看风水安胎,终于按捺不住了。
“谢知蕴。”
因为刚吐过一场,所以显得有气无力。
被点名的宁王立刻飞奔过去。
“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要吃什么喝什么?”
陆夭深深叹口气,前世的谢知蕴从来没有表现出半点喜欢孩子的模样,每每在宫里遇见视他如榜样的允王,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导致她一度认为他很讨厌孩子。
至少不会是喜欢。
可再看看面前迫不及待想为人父的谢知蕴,似乎很难把这两世联系起来。
“你很想要个孩子吗?”
宁王一怔,脑子随即迅速转动起来。
陆小夭这话什么意思呢?是觉得我过分重视孩子,所以觉得自己被忽略了吗?
他此前确实听说,很多刚刚有孕的妇人,容易胡思乱想,甚至有人为此整日郁郁寡欢,虽然看之前她在大学士府生龙活虎的样子并不像,但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驶得万年船。
思及至此,他斟酌了一下措辞才开口。
“也没有那么想要。”见陆夭脸色微微一变,立刻又改口道,“至少没有想要你那么想要。”
这话听上去明显有些歧义,陆夭忍不住横了他一眼。
“如果,我是说如果,一个月期满发现没有怀孕,你会不会很失望?”
来了,果然来了。
宁王思忖着,患得患失是有孕的一大征兆,所以必须要谨慎对待。
“当然不会,我们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陆夭暗自松口气,她很怕谢知蕴竹篮打水空欢喜一场,因为自己的的确确没有怀孕。
“我只是胃失和降、气逆于上,所以才呕吐,跟你想的孕吐根本不是一回事。”陆夭握着宁王的手,一字一顿,“所以你醒醒吧,你闺女还不知道在哪家神仙府邸的投胎路上,先别等了。”
宁王被她说懵了,虽然从皇庄回来之后,陆小夭就一再强调自己压根没有怀孕,但她今日这话尤其有些重,什么闺女还在投胎路上?
听她话里的意思,难不成真是自己误会了?
“我们要不再等几日,横竖也快一个月了,也不差这几天是不是,你就先卧床,饭菜我都送到床头,若是出恭……”
“谢知蕴。”陆夭哭笑不得,伸手扳正他的脸,“我虽然不精通女科,但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是真的没有。”
宁王愣怔片刻,强自压下心头那点遗憾,他想问问前世有关子嗣的问题,但又怕触动陆小夭的伤心事,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才好。
陆夭像是猜到他心中所想。
“前世直到我死,我们都没有孩子。”这话没有想象中难开口,“我们夫妻,在子嗣上的缘分薄了些。”
是啊,若是两人有孩子,陆小夭也不会只字未提。
宁王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伸手把陆夭揽入怀中。
“无妨,这辈子我们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