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夭向来识趣,虽然很想留下来看八卦,但此时此刻更重要的是让人家俩人说体己话。
于是假意打了个哈欠。
“我去偏殿先睡了,明日还要盯着丧事。”说毕也不等谢文茵回答,脚底抹油走了。
谢文茵转身让开些位置,示意卫朗进来。
英挺的小侍卫略一迟疑,以极其不熟练的姿势跳窗进来,然后反手把窗子带上。
“你来辞行?”
“你确定要送我走?”
异口同声之后,谢文茵不禁失笑,今日是怎么了,这么多人跟她心有灵犀。
“在行宫的时候不是就说过了,回来就安排你离开。”说毕她略带歉意地抬头看向对方,“不过龙鳞卫首领还没给我回信儿,估计还要等个一半天,你可以先收拾行囊。”
卫朗看向眼前的小姑娘,满脸都是显而易见的真诚,他在心底无声叹了口气。
“我不会走的。”
谢文茵倒并不是很意外,卫朗这人看似淡漠,其实很重情义。
“山水有相逢,你在外面安顿好,万一哪天我远嫁,说不定路上还可以去找你玩。”谢文茵故作轻松地笑笑,“所以你要好好混,到时候得招待我吃香的喝辣的。”
卫朗心底难得涌上一点酸涩,这么多年,他独自带着妹妹流离失所,四海漂泊,以为自己早就百毒不侵了,原来还是有软肋的。
“我不会走的。”他又重复一次,语气比之前温和了许多,“我会想办法跟皇上说明,还调回来听音阁。”
“不行!”谢文茵立刻斩钉截铁拒绝,“你必须得走。”
卫朗不动声色打量面前比他矮了大半头的少女,沉吟片刻才开了口。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谢文茵如遭雷击,下意识伸手抓住卫朗的袖口。
“你又知道什么?”
二人在寂静无人的宫室里对视,本该是暧昧旖旎的画面,却生生演绎出几分诡异的味道。
最后还是卫朗勾了勾唇角。
谢文茵印象里他极少笑,每每只有见到妹妹的时候,眼神才会流露出三分暖意,像现在这样毫无芥蒂的笑容真真儿是难得,以至于她有些愣怔。
“你笑什么?”
就见卫朗突然伸出手,做了一个平时绝不可能会做的动作。
他摸了摸谢文茵的头。
谢文茵下意识后退半步。
“你疯了吗?”
“你都知道了对吧?”
卫朗猜想过谢文茵急急让他离开的理由,断不会是如她所言那样需要避嫌。因为之前她也没停止过相看,甚至每一次都把自己带在身边,为什么突然就要避嫌了?
所以他花了点时间去琢磨,到底是为什么。来之前十有八九已经猜到,她应该是查到了自己的身份。
因为母亲的过往经历,他对薛家上下都没有好感,尤其是启献帝。
起初被谢文茵从码头带走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她是薛家的外孙女,所以才从善如流接受她的各种安排。
及至她背着他,悄悄安排了妹妹去女学堂,解了他所有的后顾之忧。他才惊觉,这个小姑娘可能跟他想象中的薛家人有点不一样。
在她身边的这段日子,其实有很多机会可以接触到薛家乃至启献帝,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机会都被他一一放过了。
直到这次去行宫,太后将他提前调走,他确定不会牵连到听音阁,才开始了原来的计划。
红莲教那些人布局其实他早就知道,在行宫巡查发现的时候,他甚至故意留了防卫上的空子,等刺杀进行得如火如荼之际,自己再恰到好处地出现,好让启献帝记住他。
若是没有宁王随驾,他现在大概就是皇帝的救命恩人了,但现在这个局面也不算差。
求其上得其中,他还有足够时间去做他要做的事情。
正兀自想着,谢文茵一巴掌拍在他手上,发出极其清脆的响声,在万籁俱寂的深夜尤其明显。
“你既然都知道自己身份了,还敢这么对我?”
卫朗被打得一怔,他怎么对她了?
结果下一刻就听谢文茵道。
“快叫姑姑。”
门外偷听的陆夭险些一头栽在地上。
一大早,长乐宫里一派安静祥和,太后正在摆弄凤仙花。
舒贵妃坐在太后下首,轻抚鬓边牡丹攒花步摇,笑着恭维道。
“到底还是太后这里风水好,我那里凤仙花今年就没开起来,总是蔫蔫的。”
太后剪完枝,洗干净手,这才轻笑道。
“若说人气儿,谁比得上你那里,这宫里名下有两个儿子的,还不是你独一份儿。”
舒贵妃闻言不由自主笑了笑,又立刻敛了神色,怕太后觉得她轻狂。
原来皇后位置稳如泰山的时候,她巴结太后不过是为了在宫中立足,但现在皇后式微,她又有些蠢蠢欲动的心思。
太后是启献帝亲姨母,又是名义上的母亲,虽然对储君意见相左,但在后位这件事上,说话还是有点分量的,况且这位太后之前跟皇后简直是水火不容。
“不知太后有没有听说,皇上将这次太子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