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夭颇为惊讶。
自古男女相看,从来都是一锤子买卖,这也没听说有相看两次的先例啊。
陆夭没有经验,下意识看向宁王。
“通常你们遇见这种情况,要怎么应对?”
宁王被她说的一愣,这保媒拉纤的事情他更没有经验啊。
“那不然就再去一趟?”他试探着开口,语气也不甚肯定,“再不然你问问哈伦的意思?”
陆夭百思不得其解,那日她跟宰相夫人的见面可称不上相谈甚欢,谁都知道,这所谓二次相看,那就是要谈婚论嫁了。
万一到时候再不成的话,让她这个媒人的脸往哪儿放?
“要不还是算了吧?”
宁王倒有几分搞不懂她了,之前遗憾这桩亲事没谈成的是她,现在想把这事往外推的也是她。
“你在顾虑什么?”
陆夭眸光带了两分迟疑,她那日从宰相府走的时候,宰相夫人的态度分明是不甚愿意,可这会儿突然又改了主意,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诈。
陆夭越想越觉得不妥,当即吩咐王管家,婉拒来人。
没想到将近入夜时分,王管家回禀,说宰相夫人亲自来拜见。
陆夭心下一惊,这时候已近戌时,便是平常拜访也鲜少这个时辰过来,尤其是马上就要宵禁了,除非有什么大事!
“她有说什么吗?”陆夭询问着。
“宰相夫人没提,但她是跟宰相大人一起来的,奴才先把人安排在正厅招待,来讨您示下。”
人来都来了,不见是不可能的,尤其还带了当家做主的宰相大人,看样子势必是想把事情办成了。
“请宰相夫人来后院说话吧。”陆夭看向宁王,“宰相大人还得你去应付下,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宁王依言去了前厅,不一会儿功夫,宰相夫人便过来了。
陆夭让伺候的人都下去,尚未开口,就被对方抓住了手。
“王妃见谅,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兵行险招,但眼下实在是没法子了。”
陆夭微微变了脸色,这话听上去果然是有内情的,否则以哈伦那日的表现,寻常做娘亲的断不会将女儿许给这种道三不着两的人。
“静王殿下有意娶我家五丫头。”
这话出口,陆夭并不惊讶,宰相府那么大一块香饽饽,他不想吃才怪。
“夫人趁夜到访,就为此事?静王是个不错的人选啊,您难不成忘了,若没有五小姐意外落水一事,我本来也打算替舒贵妃说这个媒的。”
陆夭心思向来缜密,按照哈伦那天的表现,基本也就等于判了死刑了。单单是静王求娶,断不会逼得宰相夫妇连夜登门,考虑把女儿嫁给明显更不靠谱的哈伦。
所以她必须以退为进,诱导宰相夫人说实话。
果不其然,听了陆夭这番话,对方面上明显有些踟蹰。
陆夭心底轻哼一声,想让她徒弟做救命稻草,也得给个像样的理由才行。
“夫人若是不想说也无妨。”她笑容温软,“横竖哈伦年纪还小,婚事尚且不急。”
宰相夫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横了横心。
“静王有不臣之心。”
陆夭心下一惊,这辈子静王这么沉不住气吗?
“何以见得?”
“他暗示我家老爷,想借着娶小五,使两家利益捆绑。”宰相夫人顺了顺气,“王妃也知道,我家老爷虽为宰相,但向来不肯卷入任何党派之争,所以才……”
“所以才想说,五小姐已经许了人家,是这样吗?”
难怪宰相夫妇会着急至此,原来是静王自己掀了底牌,可他有那么急吗?
陆夭仔细回想着前世这个时间前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但想来想去也不得其法。
也难怪,自己前世大部分时间都在围着陆仁嘉打转,只依稀记得,静王和五小姐定亲似乎就在这个时间前后,因为听陆仁嘉草草提过一句准备贺礼的事情。
她恍然,静王大抵是想遵循前世轨迹,以为把底牌亮给宰相夫妇,就能得到跟前世一样的支持。
可他却忽略了,上辈子他的野心显露是在婚后,而且当时太子和宁王都死了,宰相不过是顺应大局才会站在他这边,换句话说,即便不是静王,也会是其他人,只要名正言顺,宰相都会支持。
陆夭微微露出个笑容,看来他到底是棋差一招,逼得宰相夫妇宁可将女儿许配给外邦王子,也不愿冒险给他机会。
心里明白了怎么回事,但嘴上还是不免要拿乔一把。
“夫人也知道,哈伦到底是北疆小王子,我虽然是名义上的师父,但也不能完全做主。”陆夭故作踟蹰,“现在平白无故硬要塞个媳妇给他,总得再跟他商量商量。再说您夫妇二人只说再相看一次,也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万一不成,他日后想在都城找门好亲事也就不那么容易了,您说是吧。”
说完自己都觉得,这仿佛有些拿乔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