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尚书夫妇在宁王府大门口跪了足足一刻钟,下人才慢悠悠把他们夫妇带到偏殿。
徐氏心里也在打鼓,眼下长女在宫里情况不明,她还得巴巴来求这个小贱种,想想都窝火。
陆夭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如热锅蚂蚁般焦急的陆尚书夫妇。
“爹的宝贝女儿,受委屈了。”陆尚书朝堂之上能屈能伸惯了,立刻做出一副心疼的模样扑过去,“这两日吓坏了吧?”
陆夭不着痕迹将袖子从亲爹手里抽回来。
“父亲主动登门,又长跪不起,应该不是为了跟女儿来说客套话的吧?”
陆尚书扯了一把徐氏,示意她出声。
徐氏虽不情不愿,但为了嫡亲女儿,也只能开口。
“夭姐儿,换亲这事是为娘做的不对,但咱们胳膊折在袖子里,有事关上门解决。”徐氏咬咬牙,把声音又软下去三分,“关键时刻你还得帮我们一把。”
“母亲做错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陆夭满脸无辜,“况且我一个名分未定的出嫁女,能帮陆家什么呢?”
陆尚书清清嗓子,给徐氏继续打眼色。
“娘问你,你跟宁王,昨晚没圆房吧?”
饶是陆夭重活一世,这一刻也忍不住被徐氏的厚脸皮给惊着了,这是继母该问的吗?
“母亲大老远过来就为打听闺房之事?”
徐氏也在腹诽,但眼下这状况,她又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
“你爹的意思,若是还没圆房,就还有补救机会。皇上宽厚,虽说弄错新嫁娘是我们陆家理亏,但及时换回去,认个错,也就罢了。”
陆夭微微眯起眼,原来是为这个。
“那父亲的意思是,让我再回去嫁给太子?”
大概是陆夭过分柔顺的语气激起了陆尚书的豪情壮志。
他拍拍胸口:“夭姐儿放心,只要我陆靖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受罪!”
陆夭嗤笑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但听殿外传来戏谑的声音。
“陆尚书说谁在宁王府受罪?”
一袭玄紫衣袍的宁王缓缓走进来,俊美无俦,气质出尘,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左脚微跛。
徐氏几乎立刻便后悔了,早知宁王是这般谪仙人物,她又何苦费尽心思搞什么掉包,她的仁嘉跟宁王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徐氏兀自做梦的时候,陆尚书敏感发现了不对劲。
他见势不妙当即调转腔口:“宁王误会,是下官正打算将功补过,把太子妃和宁王妃调换回来。”
话音未落,一柄削金断玉的宝剑便横在他颈项上,甚至不小心削落了两缕髭须。
陆尚书当即吓得瘫坐在地上。
始作俑者若无其事地笑着,出口却是威胁感十足的字句。
“想将本王的王妃带走?你问过本王这柄龙吟了吗?”
宁王作为皇叔,在朝中能跟太子分庭抗礼争夺储君,除了昔日战绩卓著,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先皇偏爱。
没当上皇帝不过就是输在了“非长子”这件事上。
大概也是死后怕手足相残,先皇归天之前光是保命符就给宁王留下一堆,这龙吟剑就是其中一件。
上打昏君下揍百官,换句话说,你挨了打都没地方说理去。
但传说中的龙吟从没被拿出来过,陆尚书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这剑会架在自己脖子上。
“先皇离世时唯一遗憾,就是未能看本王娶妻。如今好不容易娶了个王妃。”宁王口气轻描淡写,宛若闲话家常,“陆尚书偏来横生枝节,是想违拗先皇吗?”
陆尚书抖如筛糠,这顶大帽子要是真扣上,他陆家全家的脑袋都保不住。
“借老臣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我就是想将功赎罪,把真正的宁王妃给您换回来。”
陆夭被“真正的”这三字刺的眉心一动。刚要说话,就被人单手扣住腰,顺势卷入怀里。
她的背随即抵上个紧实胸膛,源源不断的温暖从身后传来,那是隔了两辈子才再度感知到的体温。
宁王的气息随即扑在耳畔,她瞬间起了鸡皮疙瘩。明知宁王只是在人前给她演戏撑场子,但还是贪恋这难得的温暖。
“你是在质疑,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是冒牌货?”
陆尚书还没来得及解释,剑尖已经随之没入两分皮肉,登时见血。
做了几十年文官的陆尚书哪见过这场面,两眼一翻,直接躺在地上厥了过去。
徐氏大惊失色扑过去,话不过脑子便脱口而出。
“杀人了啊!夭姐儿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就眼看着不管?那可是你亲爹!”
“出嫁从夫,这还是我亲爹教我的道理。”陆夭露出一贯的温软神色,“难不成您是教我违拗夫君不成?”
徐氏被堵得无话可说,只得蹲下身子,刚要哭天抢地。
宁王凉凉的声音传来:“本王新婚,谁要是敢在我府上触霉头,我就让她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他脚尖状极无意碾过陆尚书的皮肉,下一刻,她亲爹直接从地上弹坐起来,不偏不倚撞上徐氏的鼻子,登时血流如注。
陆夭被这一连串变故搞得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