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马援从大圈椅里举着酒杯，向朱炎橙示敬，他说：
“朱大当家的，我敬你。
你为戈姑娘带来最好的消息，从一个孤苦无依的孤儿，又重新成为父母双全的幸运儿，这对戈姑娘而言，是上天的恩典。”
他将一杯酒洒在地上，接着说道：
“朱大当家的，我还有两点请教。”
“你问吧！”
“朱大当家的方才口口声声说道‘我们’二字，请问‘我们’是指哪些人而言？”
“问得是地方。所说的‘我们’，包括我，倭人多喜龟太郎……还有，与我没有直接关系，我懒得去理会，也就不知道了。”
戈芊莹此时突然说话了。
“朱大当家的！我方才思索了半天，我觉得这其中有一个问题是关键，我爹为什么要隐居？
为什么要借灭门血案来隐匿？甚至于将自己独生女儿托付给别人？为什么他要这样？是什么理由使他这么做？
还有，朱大当家的，你，多喜龟太郎又为什么如此千方百计寻找于他？有什么事值得你如此想尽方法来寻找我爹？这些问题你能告诉我吗？”
朱炎橙点点头说道：“可以。
这其中有一个故事，一个极为普通的故事，但是，就是这样一个极为普通的故事，造成了你爹神秘的失踪，以及今天有人在如此拼命的寻找。”
戈芊莹恭恭敬敬的为朱炎橙斟了一杯酒，认真地说道：
“朱大当家的！我会洗耳恭听的。”
笑面屠夫朱炎橙干了桌上的一杯酒，用手轻轻地捻着那一碟子炒黄豆，徐徐地说道：
“这个故事虽然都是听说的，但是，我相信是真的。
丫头！你那时候还小，当然不会记得，不过以马援在大漠闯荡的年月来说，应该记得戈荣替金陵威远镖局保了一趟暗镖红货，后来传遍江湖的倭瓜镖。”
戈芊莹在金陵就听说过这件事。
马援却在此时接口说道：“那一趟镖之后，戈总镖头据说就急流勇退，离开了金陵威远镖局。”
“知道原因吗？”
“没有人知道当时的原因。”
“我知道。”
“啊！”
“戈荣总镖头这趟镖，保的是一位宫廷遗老……”
马援忍不住插嘴问道：“是前朝的？”
“是福王驾前的。”
“朱大当家的！你在塞外，对中原的情形，倒是很清楚。”
“开始我就告诉过你们，我是听说的。”
“这位遗老为什么有这么多红货？贪赃枉法得来的？”
“错了！这位前朝遗老，十分清廉，这些红货是他在福王败事之前，计划运出，要用这些钱，组合山林英雄豪杰，为恢复大明而尽力。”
“唉！满清气数正盛，那点钱能做得了什么？”
朱炎橙忽然变得很严肃地说道：
“世间上有许多人，对于许多事，都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位遗老就里着这种心情。”
马援的眼睛开始用奇异的眼光望着朱炎橙，他忽然觉得这位被江湖上称之为杀人魔王的屠夫，说出话来，完全不像他的为人。
朱炎橙没有理会马援的眼光，依然是缓缓地说道:
“古人说，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良。大明江山，中原板荡时忠良之臣层出不穷。他们并不一定能成事，但是他们个个竭尽心力，求得心安。
这位遗老用这批红货作为起事之用，移置重点于边陲，以躲过清人的耳目，他打算过，即使成不了事，他可以将复明的火种，埋在江湖，总有一天，蔚然成气。”
马援轻轻地问了一句：“朱大当家的！什么叫蔚然成气？
你说得太文了。”
朱炎橙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继续说道：
“因此，这一批红货，对这位遗老来说，太重要了。”
戈芊莹说道：“我爹保到了地头。”
“是的！你爹有心计，也很机灵，明修栈道走倭瓜镖，暗渡陈仓轻骑只身，带着一匹健骡，稳稳妥妥，将这批红货，安全保送到了地头。”
马援突然插口问道：“朱大当家的！你为什么那么清楚？连健骡一匹，你都知道。”
朱炎橙不经意地答道：“我说过两次，我是听说的。”
戈芊莹急着追问道：“后来呢？那位遗老赏了我爹很多银子，是吗？”
朱炎橙嗯了一声说道：“据说你爹没有要银子，他却接受了两件东西。”
戈芊莹哦了一声，若有所悟地说道：
“一件珍珠坎肩，一本剑谱，是这两件东西引起江湖上多少人的垂涎，引起多少意外的麻烦。
朱犬当家的！你也是为这两件东西，千里追踪于我，对吗？”
戈芊莹开始有一种不屑的神情，提高了声调。
“朱大当家的！如果你也是为了这两件东西，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不过，你如果说我爹是为了这两件东西，而东躲西藏……”
朱炎橙突然暴喝道：“闭上你的嘴！”
戈芊莹一怔，将剩余的话，咽了回去。
朱炎橙似乎又收敛了怒火，尽力克制住自己，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