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山夫人满脸寒霜，叱道：
“进来！”
假牛琦一双手臂下垂，已经没有丝毫作为，乖乖地走进房里。
“坐下。”
假牛琦只有听命坐下。
黎山夫人这才低头察看怀中的牛绣缘，已经吓昏了过去，不觉一阵伤心，几乎掉下泪来，黎山夫人昂起头朝着窗外叫道：
“冷秋！你们进来！”
四位姑娘依序进来，冷秋不待吩咐，立即上前接过牛绣缘。
流环在随身的皮囊里，取出一个玲珑剔透的类似鼻烟壶的玉瓶，在牛绣缘的鼻前摇晃了几下。
牛绣缘打了一个大喷嚏，立刻清醒过来。
黎山夫人伸手抚摸着绣缘的脸，慈祥无限地说道：
“孩子！别怕！这里一切有我。”
她又挥手交待冷秋：“还有戈姑娘。”
冷秋和流环熟练地从皮囊中又取出一小瓶，倾出一粒白色的丸药，纳入戈芊莹的口中，不消片刻，戈芊莹醒来，一见黎山夫人立即就要起来，被冷秋、流环双双扶住。
“夫人！我实在对不住得很！我不该……”
黎山夫人摆手正住：“应该说对不住的是我，我那一掌伤了你的内腑，你不顾自己的内伤，及时奔赶来到这里。这样会送掉你的性命的，幸亏……”
她眼光向门外扫了一下，门外除了牛银赤手空拳站在那里，神情畏缩，目光迟滞之外，那个年轻人已经不知去向。
牛绣缘怯怯地接口说道：“多亏那位……那位壮士及时用药，要不然，要不然……”
戈芊莹急忙问道：“谁？”
牛绣缘摇摇头，黎山夫人带有歉意地说道：
“戈姑娘，山不转路转，总归会有知道的一天。只是对你，我除了歉疚，还有无比的感激，如果没有你，我们不会有今日这样的圆满……”
她停顿了一下，微有感慨地继续说道：
“也许并不圆满，但是却因而了解到一个内情和一个阴谋。”
戈芊莹多么喜欢看黎山夫人的神情，多么喜欢听她说话的声音，就连她生气发怒的时候，都是那样的引人入胜。
她一直痴痴地望着黎山夫人，忘记自己该说些什么话。
黎山夫人缓缓地走到床边，她的行动永远是那样典雅而优美，在这样急待揭开一个充满恩怨仇恨、奸诈阴谋的内情时，她仍然是如此气定神闲。
冷秋搬过一张椅子，黎山夫人坐下之后，她朝着假牛琦说道：
“说吧！先从你是何许人说起。”
假牛琦无助地望着门外的牛银，然后说道：
“我是实在姓牛，名牛东羊。牛银是我同胞亲弟弟，我们自幼习得一身武艺，而且专习双钩。
但是，在武林江湖道上，闯不出名堂来，因为高唐有一位左手使钩的高手在，使钩的人超越不了他的功力，这个人就是双尾蝎牛琦。”
黎山夫人摇摇头说道：“牛琦从来没有自称是双尾蝎这个名号。”
牛东羊连忙接着说道：“那是我为他在江湖上叫开的，因为叫双尾蝎的人，大概好不到哪里去。先破坏他在武林中的形象，再设计让他不死即伤。”
“牛琦与你们毫无瓜葛，为什么要这样算计他呢？”
“原因很简单，有他在，我牛东羊的双钩就永无出头之日。而且，我们曾经到高唐牛家大院去过，见过牛琦，意料中的，他断然拒绝和我互相切磋双钩招式。”
“唉！各守秘着，自立门户，这也是武林中的常情，可是武林多事，江湖多险，又何尝不是由此而起！”
牛东羊默然。
黎山夫人继续问道：“牛琦不肯与你互相切磋，那是因为你的钩法不足以与他相比，谈不上切磋，因为切磋是互增技艺的。你也不能因为这一点事情，就下了这么大的狠心啦！”
牛东羊抬起头来说道：“还有两个原因。”
黎山夫人的眼光落到牛绣缘的身上。
牛东羊立即笑笑说道：“这其中的过节，虽然听来有些卑鄙，但是还不至于让这此女孩儿家听不下去。”
“没有关系，你尽管说。”
“第一，高唐牛家大院那是多好的一个地方，出世，可以当做隐居的世外桃源，逍遥自在，享乐人生；
入世，则可以作为一个基业，招揽人手，不出十年，就可以在武林中成就霸业。”
“牛家大业是牛家历代相传的祖业，规规矩矩，干干净净，没有丝毫不义之财，你为什么要眼红？”
牛东羊笑了笑：“夫人！你这话说得就十分外行了。牛家大院那一大片基业，任何有野心的人都会眼红的，还问它什么来路？
如果照你这么说，普天之下，物各有主，哪还有什么纠纷，你不能期望每个人都是圣贤！”
黎山夫人颇不以为然地说道：“虽然不能期望人人都是圣贤，至少人人都要学圣贤。”
牛东羊自嘲地说道：“这种话你留待给别人说罢！对我，你是对牛弹琴。”
黎山夫人微有嗟叹之意，接着又问道：
“那第二个原因呢？”
“第二个原因，原谅我对你有份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