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声叱喝的同时,刷地一声,鞭风又起,戈芊莹这次有了准备,顺着绞来的劲道,反手一捞,将皮鞭缠个正着,断喝一声:
“过来!”
对方倒真是听话,只见他脚不沾地似的,踉跄跑过来,戈芊莹一拾右脚,砰地一声闷响,半截黑塔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许姑娘!这就是你所说的金陵武林的作风?”
“我很惭愧!不过他已经受到了处罚。说实在话,老戆为人戆直,他是怎么跟上来,我并不知道。”
“我姑且相信你。”
“现在我要请教了。”
许琰欺身出掌,戈芊莹刚一让开,对方连绵快如闪电,连连翻身踢出三脚。
戈芊莹全神贯注着,全力闪让,并不放手攻击。
许琰停身收势问道:“你为什么不出手还招?”
戈芊莹就把握住这一瞬间的空隙,落地盘旋,快得如同电闪,双腿连绞,缠向对方下盘。
许琰知道上当已来不及了,勉强提气拔身,左脚踝已经被扫中,重心尽失,身影一歪,戈芊莹探身一扑,双手正好搭住肩头。
“许姑娘!只要我的手一使劲,你的双肩立碎。”
“你好诈。”
“你知道,我没有时间和你缠斗,不得不如此。”
“你要怎样?”
“打听一个人。”
“在这种情形之下吗?”
“对不起!方才我说过,我没有时间。”
“谁?”
“一刀快斩许桓。”
“你为什么要找他?”
“那是我的事。”
“你到金陵来,在迎宾阁故意生事,就是为打听消息?”
“人生地疏,只有用这种方法,能引得一位武林朋友出面,我就可以问出许桓的下落。”
“你的心计很重!”
“换过你,也会这样做。血海深仇要报,一切在所不计,这就是我所以用心将事的原因。”
许琰浑身一震,连声说道:“我不信,我不信!一定是你造谣。”
“你说什么?血海深仇能造谣吗?”
“你造谣!我爹自我晓事以来,从未结过仇家……”
“什么?一刀快斩是你爹?”
双手一松,脚下退了好几步。天下竟有这样巧的事。原以为引出一位武林人士,问出一刀快斩的下落,没有想到引来的竟是一刀快斩的女儿。
是天意如此?还是父母泉下有灵?
许琰问话了:“戈姑娘!你说的血海深仇是指的什么?”
戈芊莹的怒火又腾腾而起,咬牙说道:“父母双亡,灭门血案!”
“那么你呢?”
“这是天意留下复仇的种子。”
“是你亲眼看到的?”
“不是。”
“那如何能确定是我爹做的呢?”
“许琰!我不找你,上一代的仇恨,至少我以为不要结在下一代身上,”
“你倒是慈悲起来了。”
这“慈悲”二字,像是一声平地焦雷,震得戈芊莹心头一颤。
她不禁喃喃地说道:“是我的杀心太重吗?”
许琰惊讶地问道:“戈姑娘!你在说什么?”
戈芊莹深沉地摇摇头,沉重地说道:“方才你说我心计太重,我倒认为我是杀心太重,所缺少的就是佛家所说的慈悲,与儒家所说的仁恕。”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会懂的。许姑娘!今夜之会到此为止,你这位赶车的伤得不轻,我很抱歉。
不过你既然是一刀快斩的女儿,自然知道该怎么救他。”
“戈姑娘!我有一句话,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请说。”
“父母之仇,自然是非报不可,要不然做子女的算什么东西,不报仇应该算是不孝。不过,要慎重!”
“我懂得你说话的意思。”
“仅凭传闻,就认定仇家,万一有了差错,岂不是让真的仇家,渔人得利?”
“许姑娘!你读过不少的书,很会说话。”
“你说笑了。说句难听的话,一个江湖上独霸一方充老大的女儿,还能读多少书?我只是站在同情的立场,为姑娘设想,这就是我们女孩儿家的特点。”
“你的话很有道理,有道理的话我听得进去。”
“谢谢!既然你认为我的话有道理,我就要讲出我所要讲的话。请你不要把我爹看成杀你父母的仇人好吗?”
“你这话……”
“暂时的!我是说,明天如果你来我家,不,应该说明天我亲自迎接你到我家,不要当作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场面,事情真象,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好!我接受你的意见。”
“戈姑娘!还有一句话,我不能不说,我这么劝你,绝不是一刀快斩许某人的女儿怕事,或者是许某人的女儿心虚。
我忽然觉得你的处境,非常值得同情与凉解,方才我曾经想,如果我换过是你,我会比你更要激烈。”
“我也可以告诉你,今天晚上你并没有落败,也不足以说明你的武功底子。”
“谢谢你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