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人们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三五成群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他不出去能行吗?这次为了给刚子治病,花了不少钱呢!”
“这家伙可算走了,再别回来了,新河村倒安静一些,关键那是个危险品,没了他,大伙儿省心一些。”
“赵家的祖上都是当村长的,虽说混了一点儿,但不至于混到拿刀子捅人的地步,这魔头,赶紧滚远些!”
曹莲花也松了口气,她心里暗骂:赵新林啊赵新林,老娘是不是说对了?你这个恶魔,新河村人管不了你,但老天爷可不惯着你!
这下好了,名声臭了不说,还花光了所有积蓄,为了活下去,你还不得不出门打工去!端午节到了,家家都在吃团圆饭,唯独你,呵呵,跟流浪狗一样四处漂泊,真是作孽啊!该!
当天下午,高山寺热闹非凡,端午节的戏上台了,还是从陕西请过来的戏班子,不愧是秦腔的发源地,秦人吼一嗓子味道十足,听着舒服极了。
为了吃水工程,忙碌了一个月的新河村,这回得好好放松一阵子了,加上前些日子高东喜老人离开,刚子被捅了一刀子,村里人沉浸在一种淡淡的悲伤之中,甚至是有些恐慌,连整个村里的空气都凝固了,呼吸一口满心压抑。
今日这一场好戏来得太及时了,人们可以混迹在人群里,听一听戏,跟熟人聊一阵天,觉得舒畅多了,深刻在脑海里的一些烦恼事儿,早抛到九霄云外了。
上台戏,赵月江没有去,刚子更不能去。
新河村的大多数人都去了,就赵新林一家蹲在屋里,不是不想出去,而是怕站在人群里被人认出来说闲话,甚至指指点点、戳脊梁骨。
这事闹得不小,十里八村的人大都知道了,若是再碰了面,该怎样面对他们?就算别人不在意这些,可他一家做贼心虚,没脸抬起头来见人啊!
当晚,赵月江去了刚子家,两人坐在一起抽烟喝茶。
如果换做以往,他早去看戏了,还能乖乖地呆在家里?多无聊啊!
大夫跟他嘱咐过了,要多休息不能大量走动,要注意伤口,若是坐一辆车子拉过去也行,无奈乡里的羊肠小道太难走了;
弯弯曲曲、坑坑洼洼,加上这些日子干旱少雨,尘土飞扬,在这样的路上折腾一阵子,颠簸得让人承受不了,刚子受了重伤,根本不行!
今晚吹着风,不是很大,高山寺的喇叭里传来阵阵声响,一会儿传进耳朵,一会儿什么听不见了。
刚子听的戏多,只要吼一嗓子,他就能听出个大概,生旦净丑,是哪一出戏,是哪个角色唱的,他一般能说出个一二。
赵月江问,今晚唱的什么戏你听出来没?
刚子皱着眉摇摇头说:“再等等,风不顺,听不太清楚。”
过了一阵子,风又吹过来了,时间持续较长,刚子总算听出来了,说:“今晚是赵氏孤儿!刚才唱的人就是程婴!”
赵月江一笑,说:“反正我听不出来,行,等看戏的人来了咱问一问就知道了。”
刚子一笑,说:“还用等他们来了问吗?我现在就给你问。”说着,他打开手机,在微信里不知道跟谁喊了一声。
过了两分钟对方才回过来,刚子按了一下,只听对方语音里说:赵氏孤儿!
“天哪,你他娘的太神了!”赵月江一脸的崇拜。
这时,刚子站起来,打开了家里的电视机,在影碟机里放了一张光盘,他说这就是赵氏孤儿的全本戏,虽说咱外面去不了,但在家里照样可以看戏啊!
按下播放键,霎时,戏曲开场了,赵月江一看,的确是赵氏孤儿的碟子。
刚子把音量调到最大,顿时,整个屋里吼声很大。
不一会儿,刚子妈喊了一声:“刚子,你小点声,我脑袋炸破了!”
刚子一笑,才把音量调低了一点。
两人边看边聊。沉静中,赵月江说,今年三月三的时候,那三天咱俩都跟到底了,一本戏都没有落下,那时候高东喜老人在,赵新林也在,赵同亮还活着,这个村子气氛还很活跃。
你瞧,这才过了两个月,两个活生生的人就没了,赵新林还去了外地打工,唉,想起来真让人感慨啊!生命脆弱无常,咱且行且珍惜吧!
听赵月江这么一说,刚子愣了一下,突然长叹了一口气,声音低沉,说道:“谁说不是呢!想起来让人不可思议,那亮亮和老高究竟去了哪里?他们现在还过得好吗?
“两人都走得很悲凉,一个挂了脖子,一个喝了农药,嘿,这日他娘的生活啊,出一口气就这么难吗?
“现在想来,对于老高的死,还有赵新林的离家出走,突然觉得一切都是我的错,当初应该听了他老人家的话,什么都不要争了一走了之,自己又少不了一块肉,水管子让不让接最终还不是他说了算?
“你瞧这一口气争的,一死一伤,一个离家出走,唉!”刚子又叹一口气,低下头,双手撕扯着浓浓的头发像是懊悔不已。
“过去了过去了,啥都不提了,没什么后悔的,只要在这些事上能感悟到一些关于生命和做人的道理就行了。
“人啊,这一辈子就是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