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武端着碗,没空说话,便胡乱一点头。
白西沉沉吟片刻,实在不明白自己这个老丈人要做什么:“您想好了?”
“当然了!”旬武将嘴里的东西咽下,不满白西沉这个语气,不就是认个孙女吗?
至于这么小心翼翼的吗?
白西沉知道旬武的脾气,当即道:“朕知道了,不过今日的流言……”
上朝后,便有人迫不及待的将这事说与他听,自己老丈人是什么性子他当然知道,但是对于流言里的另一个主角,他就不太熟悉了。
听说是叫做白枸杞,想到这个名字,白西沉一顿,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具体该怎么形容,他也说不上来。
压下这股涩意,他看着旬武狭促道:“岳父您很久没有和女子传过流言了,莫不是这个白枸杞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旬武动作一顿,对上白西沉的眼睛,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把苏明远说的话告诉他。
对于这个皇帝女婿,旬武也是有过怨的。
亡妻去的早,留下一个女儿月月给他,那时月国还不像现在这样国情安稳,时常要与金国打仗,他很少回来,陪伴女儿的时间很少,以至于女儿何时有了心上人都不
知道,等女儿把人领到自己跟前时,他才发现,女儿倾慕的人是当朝皇帝。
他很是反对两人的感情,宫廷是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自己这单纯的女儿进去能安稳的活着吗?
但当白西沉为了这段感情跪在自己面前,说一定会保护好女儿时,他还是心软了。
做父母的,总是争不过儿女,何况他陪在女儿的时间本就很少,若有人能陪着女儿,未必不是好事。
白西沉和女儿很快成亲了,他也再次奔赴战场,对女儿的情况,只能从一封封家书中得知,女儿做了皇后。
旬武知道这是白西沉对女儿的宠爱,但他心底觉得这样太惹眼了,不好。
可他人在战场,有些话也不好在信里说,便选择了沉默,更加努力的赢得每一次胜利,好让女儿的位置做的更稳些。
直到与金国的战争快结束,他知道女儿怀孕了,即将临盆,他卯足了劲想要尽快把战事结束,但金国的将士却像不要命般反击,本来可以早些结束的战事硬生生拖了几个月,不过好在最后他赢得了胜利。
当他兴冲冲回京,想去探望女儿,以及那新生的,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时,去看见了
满街的白纸,他心里瞬间被不安填满,随便拉了一个路人询问,却得到皇后仙逝,举国悲痛的消息。
旬武当时便愣住了,前一面身体里沸腾的血液,这一刻像被冰冻住般,整个人冷的刺骨。
他没有女儿了。
他不顾阻拦,骑马进了宫里,想去质问白西沉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的女儿,心底还有隐隐的期盼,女儿去了,至少还留下一个孩子。
他要把孩子带出来,不让他在那吃人的宫廷里长大。
等他来到白西沉面前,知道了那孩子是个女孩,又知道她已经失踪了。
旬武记得当时自己非常愤怒,甚至忘记了君臣之礼,他掀起白西沉的衣领,像对待敌人一样将他压在地上,狠声质问什么叫孩子失踪了?
那时候白西沉怎么说?
旬武想了想,噢,白西沉没有说话,他头挨在地上,压印着哭泣。
听着那哭声,旬武红了眼睛,最终还是松开了白西沉的领子,独自出了宫里。
还能有为什么呢?
不就是妃子间的手段,不就是阴谋。
旬武一颗心像刀割般疼,他知道这些事情在宫里很常见,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悲惨的结果要自己的月月来承担
呢?
还有那刚出生的孩子,就算没了母亲,也是该好好疼着宠着长大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现在不见了,以后还能见到吗?
那时旬武没有答案,他甚至不敢去想,一想他整个人就疼的难以呼吸。
而且他还怨上了白西沉,尽管他明白这个失去妻女的帝王,痛苦不会比他少半分,但他控制不住这怨恨的情绪。
若是白西沉不跪下来求娶月月,自己还有女儿,若白西沉能保护妻女,自己还有孙女。
可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
想到最后,旬武连带着怨上了自己,若是自己以前能抽出时间多陪陪女儿多好,若是当初阻止两人相爱多好,若是金国没有反击多好,若是没有战事多好……
太多的遗憾压得旬武也终究是留下了眼泪。
那天后,旬武卸下了盔甲,及龙虎将军的称号,远离京城,四处游走,直至几月前遇到白枸杞,才重新待在了京城。
从往事里抽身,旬武在看向面前的白西沉,还是轻叹了一声:“想吃馄饨吗?”
白西沉等了大半天,竟等来了一个这样的回答,诧异道:“什么?”
“老夫问你吃不吃馄饨!”旬武一掌拍在桌上,
语气不顺:“怎么你这年纪就耳朵不好了?”
白西沉迟疑了片刻,见他方才吃得那么香,也忘了自己刚才要问什么,点点头:“吃吧。”
“吃就吃,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