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眼前一阵阵犯花，脑子里也空白了好一阵子，才从怔愣中回过神。
她缓缓回头，泛红的双眼找准焦点，是他的眼。
她声音带着止不住的颤抖：“所以……我是样本？我是样本几号？”
江煜琛这才注意到她手中的文件，仿佛心口被人狠狠锤了一下，竟闷疼得厉害。
他张了张口，可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乔伊懂了。
他没来得及想借口呢。
她苦笑：“我一开始真的很感动，真的想哪怕跟你走不到最后，也愿意豁出一切跟你试试……所以我只是你的样本对不对？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对不对？”
一样侃侃而谈的江煜琛，此时却沉默得像个哑巴。
乔伊扬了扬手中的档案，又将它小心翼翼地摆放回去。
不然呢？
总不能一气之下把人家辛辛苦苦、牺牲自己的感情才做出来的研究报告给撕了吧？
不至于。
以后还要继续和他做合作人的，不至于连一点脸面都不留。
被男人伤害这种事她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江煜琛算是不错的了。
所以她都没什么愤怒，她只是觉得悲凉。
江煜琛看着她的举动，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她要是真的发火了、把档案给自己撕碎扔进垃圾桶，他反倒会觉得好受点。
可依然将档案收拾好、摆放好，这是什么意思？
是原谅他的欺瞒，还是……压根就不在乎？
乔伊低着头，喃喃道：“我说呢，你这么优秀，年纪轻轻事业有成的黄金单身汉，怎么可能喜欢我这种生过孩子的单亲妈妈。”
说着再次将目光移向他，笑容温婉：“之前我租的房子已经退了，这几天我会租个新的。但我看房子的时候，带着糊糊不方便，所以还想继续让糊糊和吴姐在你家借住几天。看在我给你当了这么久样本的份上，这点小忙你不会不帮吧？”
江煜琛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这是要走了。
他心头大震，他下意识地想伸出手抱住她、挽留她，可嗓子眼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他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乔伊就当他同意了。
其实除了拿她当样本这件事，她承认江煜琛是个很好的男人，对糊糊也非常好，找房子期间把糊糊留在这里，她也是很放心的。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今晚我也不适合住这里，我先出去住酒店吧。”
说完，乔伊直接离开了江家。
保持淡定走出江家的大门之后，乔伊连忙跑到空无一人的安全通道里，这才敢释放自己的情绪。
她怕当着他的面大哭大闹，会给他压力。
所以一直到没有人的地方，才敢抬手支着额头，挡着眼泪。
别天真了。
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依靠了。
你这个生过孩子的单亲妈妈，好好把女儿养大就得了，别去肖想人家优质好男人了。
她就这么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
……
江煜琛还站在书房里发呆。
他到现在也弄不懂对她到底是什么感情了。
其实一开始，他确实一直告诉自己，乔伊是病人，是他今年打算发表的论文里，最重要的一个研究样本。
他给予她充沛的关爱和情感，不过是治疗和研究的一个步骤。
可为什么被她拆穿真相时，他居然会闷得喘不上气来？
情况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失控的？
忽然，有人敲了敲书房的门。
江煜琛猛地回过神，回头望去，纪云绯靠在门口看着他。
“我刚才在隔壁书房听见了一点点……”纪云绯幽幽叹了口气，“我能理解你的做法，但表示不尊重。伊伊已经被男人骗得很惨了，结果你居然也是骗她的。你为了成就自己的事业伤害了她。”
江煜琛颓然地垂下脑袋，想要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可我确实治好了她，让她的情绪趋于正常……在我刚刚接触她的那段时间里，她心里状况特别可怕……”
纪云绯难得听他的“病历分析”，直接打断道：“那你爱她吗？”
“……”江煜琛哑口无言。
因为对乔伊一开始的定位就是“患者”，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资格真的动情。
他要是能想明白，现在也不至于在这里难受了。
纪云绯等了半分钟没等到答案，无奈道：“不爱你为什么要以这样的身份接触她呢？哎，我也不好继续在你家待着了，我今晚先出去陪伊伊住酒店。伊伊可能也需要冷静，所以就先不带走糊糊了。”
糊糊和吴姐早就睡下了，没必要把她们俩也叫醒带走。
现在重要的是让乔伊和江煜琛两个当事人先好好想清楚。
纪云绯从他书房离开，给乔伊打电话，问她在那儿，要带她出去住酒店。
乔伊刚才的情绪已经过去了，她收拾好心情，跟着纪云绯一起下楼。
两个人坐上车后，乔伊又开始后悔。
但这后悔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纪云绯。
她忍不住对纪云绯说：“绯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