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头去不看他,这个孩子终究只有六岁,这么多柄剑一遍两遍的刺穿他的身体,他们不能,也不必去细想。
至于快要泯灭于世的伊恩,没有人问他的想法,也没有人问他最后的遗愿是什么,他们只知道就要有机会活下去了。
其实所谓的怜悯,是建立在同等关系下。承受剑雨而绝不会留存于世的伊恩,不值得多想,因为他们不再同等了。
死人有什么可想的。
这孩子承受的一千次痛,而他不过替我承受了一次,我只给了他一点点痛苦,最大的痛苦又不是我给他的,是别人。
一个人这样想,两个人这样想,所有人都这样想,似乎他们根本就不是罪恶化身。
伊恩修为也不过是地阶左右,承受了几百柄剑后也就没有余力承受下去了。
天空下起了滚滚雨滴来,越下越大,冲刷掉了伊恩身上流出的血液,但还是不断有新的血液不服输的挤出来,竟是怎么也冲不干净,渐渐的,伊恩的身影有些看不清了。
其实很痛的。
被雨水冲刷的视线看不清仇人面庞的伊恩心想,体内的五脏六腑就像错了位,鲜血喷涌而出不曾停歇,他黝黑的眼眶干涩的什么也没有,原来无尽的冰冷从不会因变的有多强而手下留情。
伊恩这才领教,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
他笑起来,那笑特别的猖狂,带着气势逼人的尖锐,全然往那些被自己吓的或惊恐或紧张或厌烦的人群中飘去,这是第二次。
第二次往死地逼我。
我曾经想过,我若不死,账我全都会一笔笔讨回来的,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女人和孩子,你们敢让我置于这种境界,我就也让你们尝尝这是什么滋味,这是你们逼我的。
最后一口气,他颤着手把手榴弹把掏出来,有些期盼的拔下上头的小圆圈,而后把它推的远了一米左右,才气绝身亡。
月月,请庇佑我。
巨大的威力袭向周围靠近他的人群,距离伊恩有些远的周钰飞澹台鹤长孙修等人凝出玄力保护了自己,而其他那些不明所以的人就不太好运了,死了个彻彻底底。
羊家村剩余的全部人,无一幸免。
澹台鹤满意的摸着合为一体的白玉石,他扭转身子不再看没生机死相极惨的弟弟,挥动衣袖就要乘风远去。
“喂,你去哪?”
周钰飞心头漫上恐慌,他焦急问了句。
“走。”澹台鹤回答的言简意赅。
长孙修收了剑,也不再看地上的残臂断骸,径直隐身御着法器离开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