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拿丝帕擦擦宇文清唇边残留的茶渍,含笑轻嗔道:“合宫便数你这皮猴子嘴儿刁舌滑,般的小朱袍,莫非皇父母妃不曾赏你个双份儿?”
宇文清只嘿嘿一笑,便一步站在皇贵妃背后微微的摁搓捶打起来。宇文清自明白事儿之时便知道母妃早年伤了身体,可凡天气转凉便会浑身酸疼难当,吃了数不清的药全都没用,唯有通过摁摩的方法才可以略略减轻些许苦楚。方才他留心到母妃虽然一向轻笑,可眉间时不时的蹙起,显而易见是在强自忍耐着。
宇文清的劲道拿捏的恰到好处,皇贵妃轻蹙的眉角展开,舒坦的合上了双眼,面上尽然是慈蔼满足的笑容。在她心目中宇文清便是自个儿的亲生儿子。幼子承欢膝下,此是要皇贵妃觉的最为窝心的事儿。
皇贵妃是当今皇上的继妻,当初在太子宫时,她跟元配皇后于同一天入宫伴驾,而她虽然是侧室,皇上却更爱她,对正房元配则更多是敬重。
皇上登基后,她被封为庄妃,生下大公主后又晋为贵妃,宠冠**,不出两年,元配皇后去世,自那以后,她就以摄六宫事皇贵妃的身份,统摄六宫,虽无皇后之
名,但自上到下,没人不把她当皇后看待。
而之所以始终没有得到正式的名分,跟皇太后是有莫大关系的。
说实在的,除了中宫的虚名,跟无儿无女、英年早逝、丈夫敬多于爱的元配皇后,她可幸运多了,但是,再完美的人生,也总有遗憾。
她统共为皇上生育了两儿一女,只是,皇四子尚未满月便夭折了,那时皇贵妃几欲随皇四子而去,全无分毫的求生之意,是圣上把方才出生便没亲娘的五殿下宇文清抱到她身边,至此才要皇贵妃把一腔母爱尽数挪到宇文清身子上,皇贵妃才又有了活下去的动力。是以宇文清虽非皇贵妃所出,却是极的皇贵妃宠信,大公主跟皇太子也因宇文清要他们的母妃有了生机而分外宠信这小弟,宇文清在宫中的一应待遇只比皇太子略低半等,远远高于其它妃妾所出的皇子们。
约摸摁摩了小半个时辰,皇贵妃微微拍了一下宇文清恰在给自个儿搓肩的手掌,笑着讲道:“好了,清儿歇歇罢,搓了这一大会子,手酸了罢。过来坐下陪着母妃说讲话儿。”
宇文清帮皇贵妃松了一遍背,方才停手回至皇贵妃身侧坐下,皇贵妃把桌
上的一小碟去了皮儿的珊瑚仁儿拉到宇文清跟前,笑着讲道:“这是新进上的玉珊瑚,尝尝比去年的怎样。”
宇文清净了手,笑吟吟的捉了一小把丢入口中,大嚼几口后便摇头道:“不若去年的好,想是现年雨水过大的缘故,香味寡淡了些许。”
皇贵妃笑嗔道:“偏你舌头灵,母妃吃的倒好。”
宇文清嘿嘿笑着作了个鬼脸儿,虽嫌香味不若去年的,却是也吃了多半儿碟才丢开。
皇贵妃笑着看他吃,又亲自倒了杯清茶,直说那玉珊瑚油性过大,吃多会腻,须的吃杯酽酽的小朱袍解一解才好。
吃罢小点,皇贵妃方才问:“清儿,你瞧着逍遥妹妹平安小弟可还好?”
宇文清便是个人精儿,全身子上下不晓的有多少个心眼儿子,一听母妃问话,他即刻知道母妃的意思,便蹙眉摇头道:“虽然皇父封了逍遥妹妹跟平安小弟,然却那府中真没几个人把她们当县主王爷,适才在大灵堂祭拜之际,儿子瞧着跪在逍遥背后的那丫头神态便不对劲儿,忿忿不服的劲儿全都已然写到面上了。她时不时的抬眼偷看皇太子哥哥跟儿子,亨,那目光象极了好些许宫娥瞧
皇太子哥哥的目光。”
皇贵妃敛了笑意,想了一下边问:“是你姨爹小弟家的娘子?”
季清眨眨眼道:“应当是罢,那府中除却二屋中的娘子,旁人也未资格跪在逍遥妹妹背后。”
皇贵妃点了下头道:“母妃知道了,清儿,难为你瞧的仔细。”
宇文清即刻涎着脸笑道:“母妃,儿子看的仔细,你是不是要奖赏儿子呀?”
皇贵妃本在思索,一听宇文清的话不禁笑着微微打了他一下,笑骂道:“哪儿有你这般的,母妃夸你一句你便顺杆儿爬。讲完,又想干嘛?”
宇文清只眨巴着眼,嘻皮笑颜的扯着皇贵妃的衣袖闹道:“母妃,儿子想去长姐家住一阵儿,你便同意儿子罢。”
皇贵妃一听此话即刻板起脸摇头道:“不可以,你想做其它的母妃全都能依你,独独不准偷懒不御书房。”
宇文清不是那类爱读书的小孩儿,每日御书房便如同上刑场似的,他一逮着契机便想取巧偷懒,仅是皇贵妃常日虽然宠他,却是自来不曾在御书房这件事儿上由着宇文清,说破大天全都不准他逃学。宇文清虽然明明晓得这一点,可每一回却是总禁不住拿来说嘴儿。
宇文清明亮的双眼黯了二分,他是真心不爱读书,只喜欢舞刀搞棒。皇贵妃也知道这儿子的性情,便缓了口吻讲道:“不过你倘若是认认真真的御书房念书,母妃反而是可以同意你每隔五日出宫去你长姐家一回。”
宇文清闻言即刻兴奋的蹦起,快活的喊道:“儿子谢母妃恩典。”他之因此要去大大公主府,皆是由于大大公主府跟其夫家长信郡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