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天子城,继续往前行。
仍在大楚国的地界儿,但灵气却是越来越稀薄,连散修都没了踪迹。
修士最不喜的便是这等灵气稀薄之地,因为体内储备的灵气一旦消耗,就得要很久才能补充回来。
几个农夫挽着裤脚,弯腰在田间劳作。
安青篱化作一个云游四方的老道,缓步从这些农夫身旁走过。
也就是步子看着平缓,速度却是极快。
一个粗布农夫躬身田间,抬头抹一把额上的热汗,再举目一望,哪里还有之前那老道的踪影。
“高人呐。”农夫激动告知周围人。
有人愕然抬头,哪里来的高人,他们怎么没瞧见。
前方有辆牛车,安青篱不疾不徐追了上去。
那赶牛车的是对中年夫妇,还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小女孩儿怯生生的缩在妇人怀里,头上梳两个绑红绳的羊角小辫儿。
夫妇二人见安青篱这个风尘仆仆的老道长,便笑着相邀道:“道长有礼了,可去前方的武阳城?”
大楚国也归属南方修真界,世俗之人当然敬道。
安青篱也没推辞,虎口交握,行了个道家礼,便身轻如燕地跃上牛车,盘膝坐下。
拉车的那头老牛,依旧埋头前行,似乎根本没发现身后木板车上多出一个人。
夫妇二人骇然对望,知晓这道士有真本事,又见这道士盘膝打坐,便不敢多言,生怕打扰了道人吐纳修炼。
怯生生的小女孩儿,拔了路旁的狗尾巴草,抿嘴带笑,想去逗弄逗弄这老道士,被她母亲狠狠瞪了一眼,才老实下来。
内里灵气空乏的安青篱,盘膝运转法诀,吸纳着周围空气里那稀薄无比的灵气。
小女孩儿盯着老道一直打量,还从她母亲怀里钻出来,像模像样地学起了安青篱的打坐姿势。
这一坐就是半个时辰,安青篱体内的灵力,也恢复得七七八八。
那小女孩儿耐性却足,见安青篱不动,她也不动。
安青篱也有意逗那小女孩儿,与小女孩儿面对面坐着,一大一小,好似在有意比坐禅。
小金昙嫌弃一声“幼稚”,闷得有些发慌,便趴在安青篱神府,跟安青篱闲聊:“青篱,我们还来聊聊那大楚国天子城呗。”
“好。”安青篱同意。
小金昙首先就问:“那放雷劈国师的,是不是隋震?”
天道虽会降雷罚,但却只针对修士,不针对凡人。
“应该是。”安青篱也不完全确定,当时人群里站着两个戴斗笠的散修,不过看那两人身形,还有那雷系法术,应该是隋震和蒙讯。
至于小灵犀,它的关注点在国师和太子身上,没去管那两个鹤立鸡群的散修。
“隋震那小子,还是够点意思,还配合我们放雷劈渣子。”小金昙赞叹一句,转而又道,“不过那大楚国太子,却是蠢得挂了相,是真蠢,而那国师,明知你身份,还现身出来多嘴,是真蠢还是假蠢?”
安青篱闭着眼,不动声色回道:“真蠢假蠢不好说。或许他就是以命犯险,舍自己一命,来拉太子下马。经这么一闹腾,太子位肯定不保。不过那国师死得其所,他背后真正的主子,此刻应该是得偿所愿了。”
小金昙啧啧一叹:“换个角度和立场,那国师可是个舍己为主的正面人物。太子那般昏庸蠢笨,换个人当皇帝,未必不是好事。”
安青篱亦是认同,神识一扫对面那有些坐不住的小孩儿,继续不动声色的道:“皇权争夺,用什么阴谋阳谋都不足为奇,但最不该的是,去招惹他们惹不起的势力。这场局里,怕是没有赢家,若那国师不属于任何皇室阵营,单纯就是为了报复皇家,那就精彩了。”
小金昙“哇”了一声,兴致勃勃地道:“青篱,你前世看的话本多,快推测一下那国师身份呀。”
那国师年不到三十,却能爬到高位,也不全然是江湖骗子,应该跟着某个茅山道士,学了点算命看相的粗浅本事。
风吹得野草伏地,也吹得安青篱身上的道袍猎猎作响。
对面那小女孩儿一脸挫败,终于败下阵来,正在用小手捏她那发麻的小腿儿。
“国师身份么?没去深究,有些不好猜。”安青篱微扬了唇角,继续与小金昙道,“左右是些不相干的人,管他什么身份,什么阴谋阳谋,一拳打过去就是了。强悍实力面前,什么心机诡计都是白费心机。”
小女孩儿又钻回她母亲怀里,疲倦眯了眼睛。
安青篱却始终闭着眼,维持着打坐姿势,继续跟小金昙闲聊:“那国师么,或许与某位皇子是至交好友,要舍己为兄弟夺天下;又或许身负血海深仇,死里逃生,脱胎换骨归来,以一把羽扇一张厉嘴,拉皇室与修真家族结仇。”
小灵犀惊讶道:“若国师真是卧薪尝胆,为自家报仇,那堂堂安家,岂不成了他的帮凶和棋子?”
安青篱沉吟道:“国师执棋,是他自己主动种的因,皇室入局,也是皇室主动承的这因。皇室若因此遭难,也怨不得别人。至于安家么,他虽为棋子,但又何尝不能反杀了那执棋之人。世间因果太多,乱而复杂,避也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