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内,沈青葙蹲跪在那轻柔的毛毯上,和其他权贵所钟爱的奢华昂贵的皮毛毯子不同,这皮毛质量显得十分简朴,虽符合这屋里低调简单。若是不知的,只以为是哪个平民百姓家里头,但这里却是右相的府邸,那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右相府邸,却显得与他的身份那般格格不入。
沈青葙偷瞄了座上那人一眼,那人是本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相,他曾是当今圣上的随从,又在圣上登基后入了朝堂,短短几年,就从一个随从一跃而起,成为了当朝两大丞相之一。
与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左相不同,他待人待物皆是谦谦君子之风,让人如沐春风。处事公正廉明,多年来不知有多少贪官污吏栽在了他手上。自己明明位列丞相之位,却未形成奢靡之风,生活起居一贯保持简朴,对手下也是严苛要求,犯错必究,违法必查。百姓提起这位右相,皆是赞他‘霁月清风’。
年少有为的他,不知是京都多少姑娘的心中的归属,但沈青葙自论与他从未有过太深的交集,除了偶尔宫宴上远远看过几眼,就连招呼都未曾打过一个。怎么他就偏偏注意到了自己,还查到了消石粉。
座上之人端得是一派从容,手中不停的翻看着账目,只是脸色无喜无怒,让人看不清他的想法。一时间,整间屋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那书本翻动的声音。
良久,他“呵”的冷笑了一声,打破了这寂静“沈御医当真是了不得啊,居然仅凭着书中廖廖不过几句的记载就复刻出了这消石粉。”
沈青葙一阵哆嗦,她低头道:“右相大人明鉴,实在是因为幼弟病重,所需要治疗的药物实在太昂贵了,否则我绝对不会。。。”她话音未落,便见那座上之人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明明表面是那般云淡风轻,却让沈青葙感到那长期上位者无形的威压。
她小嘴轻启,还想说什么,却被顾云楼蹲下身来动作惊了一跳,一时间忘了要说什么。顾云楼脸上笑得轻柔,仿佛夏日的清风,嘴里说的话却让沈青葙如冬季坠入冰窖,冷上加寒。“那你弟弟的热症好了吗?是不是明明脉象无异,却还总是一下清醒,一下昏睡。”
沈青葙木然的点了点头,明明她已经对症下药了,脉象无异,可青蒟还是动辄昏睡。她脑袋闪过一丝清明,难道?但想到眼前人的身份又觉着不太可能,她犹豫着问道:“右相大人怎么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因为他的病,是有人下毒造成的。”
下毒!沈青葙眼睛陡然瞪大,她号过好几次脉,那无论如何诊断都是热症啊。沈青葙惊恐的看着那人,脑子也开始转过弯来,她声音拔高了几个度,质问道:“是你叫人下的毒?”一时间惊得也不顾对方的身份,直接反口问道。
她本以为顾云楼会否认或者斥责她大胆,但顾云楼却是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一瞬间,沈青葙脑袋只觉得嗡嗡作响,搅成一团乱麻,手脚冰冷,她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她们这对无权无势的姐弟下手?
顾云楼脸上笑容带上几分算计的意味:“我需要一个人,一个能做成消石粉的人。”
可是。。。“你是丞相,你能接触多少奇人异士,还怕没人为你研制消石粉吗?”
而顾云楼接下来的动作更是让她惊愕,那被世人称作霁月清风的顾大人竟学那纨绔,双指托起她那洁白的下巴,叹道:“谁叫,你偏偏要出现在那岳城呢,你又为什么偏偏要出现在岳城呢?”他似感慨又似质问的话让沈青葙原本转过弯的脑袋又开始短路。
“什。。什么?”他这话什么意思?
顾云楼却未直面回答她,而是自顾自的说道:“你弟弟得的是热症不错,但并不是简单的热症,而是‘炎璘散’引起的热症。”
沈青葙一整颗心入坠入湖底,身为大夫,她自然知道炎璘散,此物说毒也非毒,中者先引起热症,若按照治热症的方式治疗,便会开始第二阶段,开始与平常无异,但随后会时而清醒时而昏睡,并且基本是很难诊断就是是何情况。
时间长了,昏睡时间便会越来越长,直到一直昏睡过去。此毒毒药亦是解药,只有再服一次,人才能醒来,否则则会一直昏睡,但对身体却无其他伤害。
至于沈青葙为何没想过是毒,实在因为这毒过于难寻,至少要九种毒虫,九种毒草连续练上九九八十一天才能成。而且最多后果不过是让人一直昏睡过去,她实在想不到有谁会无聊到特意下这种毒来对付她们这无权无势的姐弟。
想要制出解药,就必须知道具体是那些毒虫毒草,下错了一样,结果只会适得其反,反倒成了剧毒让人归西。
思即至此,沈青葙不禁开口求道:“右相大人,请您告诉我炎璘散配方,您要消石粉,要多少我都会做出来给您。”她甚至都不敢问要消石粉做什么。
顾云楼笑了:“消石粉我自然是要的,不然你也不会那么好运在古书上能看到它。”原来就连自己会做消石粉都在这人的算计之内。
许是看透沈青葙心头所想,顾云楼笑容更甚:“若非需要消石粉,或许我也不会叫人给你弟弟下炎璘散,更不会让你发现消石粉的制作方法和它的价值。”但有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