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夕禾本正欲有所动作,但突而面色微变,只是那股诧异被迅速地掩盖下去,不曾叫那非晏和骨头精瞧见。
她看向非晏,金眸更显锐利,问道。
“可曾听闻过‘穷渊之底’?知晓它在何处?”
裴夕禾发问之时,被太虚神台加持过的种魔念力宛如一张编制得密密麻麻,完全无法逃脱的蛛网将这眼前的两个骸骨生灵笼罩其中,半点情绪波动都逃不出她的探察。
听到这个名字,傲天这小骨头精没有脸,只有那张小嘴吧嗒吧嗒地说起来:“仙子明鉴,小的不知道啊,你都有我的记忆,那肯定知道小的没有说谎。”
是也,所以裴夕禾的关注点一直在非晏身上。
而紫纱女子的眉如远山青黛,此刻蹙紧,似在思量着什么。
她终于是冷静下来,先前的怒气收敛,一双紫金色的眼眸中精光闪烁,随后眉头松开,笑吟吟地道。
“这太虚神台将你的念力拔涨至神境,赋予你同这片天地相融的权柄,这你都无法寻觅到‘穷渊之底’的所在?”
“看来阁下送到我手中的这张牌,不是一般的大啊,你说说我该换些什么东西才好?”
到底是老怪,就算比不得正主,但也不可小觑。
裴夕禾先前觉察到其身上的情绪波动,愤怒,厌恶,哀伤,疑惑,势在必得的决然。
太过复杂的交汇,叫她一时间也难以作出准确的判断。
她低声嗤了一声。
先前裴夕禾以种魔念力笼罩天地以绘制寰宇战场的堪舆图,这个过程中也在顺势覆盖此界存在的所有生灵,将他们的言行举止,各种有效信息都容纳其中,这才有图上的一个个标注。
但偏偏这‘穷渊之底’的消息,竟是半点不见。
那瞎眼半仙之前留下的锦囊妙言中,穷渊之底显然是个关键无比的地方,可助自己揭开种种谜团,早就被裴夕禾列为必须前去的地方,故而有此一问。
但若是非晏以为能将此作为突破口,在优劣对比如此明显的局面下翻盘而反制自己?
那可真是太小瞧裴夕禾了。
她眼皮一掀,眸中金光湛湛,其容颜本就盛极,此刻更显睥睨,上位者的气息浑然天成。
裴夕禾没有以言语回应,而是高坐台上屈指落下。
无形的压力降临,非晏眸中一厉,身侧道阙浮现显化,灿烂奇异的紫光同银芒交织迸发,同这股压力抗衡。
但正如非晏所说,有太虚神台的加持,除却对于道法领悟和掌握远远不如,裴夕禾此刻的状态,所能调动的力量,还真是无限逼近掌真天的真神之境。
磅礴伟力倾轧而下,天地间仙灵之气呼啸,在这广阔的大殿之中化作了一方神岳落到囚笼之上,像是要将笼中之人生生震碎了去。
道阙一重重崩裂开去,非晏先前是半人半骨的姿态,现在随着力量的衰败,不少肌肤都在飞速地变得黯淡无光,直至露出森森骸骨。
“住手!住手!”
非晏终于仓惶大叫,若是继续下去,这万载来她吞噬外来修行生灵血肉精魄方才辛苦凝出的血躯必定被磨灭干净。
裴夕禾扣指敲在了椅柄上,清越的撞击声响彻空旷殿宇。
“现在该清楚了?你我的局面现今如何。”
“是我该对你予取予求,你没有半点反抗的权力。想要谈判?你可不配。”
非晏眼中不甘,唇角抿紧,但转瞬彻底消弭,主动散去了一身护体的法力,低眉顺眼,极为恭敬地行匍匐之礼,柔声道。
“非晏知晓了。”
真的知晓了吗?这古仙女煞生就逆骨反心,如今不过勉强慑于威势,这才低头应对。
若是离开大殿,裴夕禾失去了太虚神台的加持,便会如潜藏盘踞的毒蛇,一发出击下狠狠咬死不放。
这说不上阴险毒辣,因为易地而处,裴夕禾也是这般选择。
留得青山在,报仇终不晚。或者说这是绝大部分的修行中人都会做出的选择。
但到底是对裴夕禾不利,故而先前的想法更是不再迟疑。
裴夕禾笑着出声,面色更真切了些,但叫非晏只觉得浑身发凉,对于恶意的敏锐察觉叫其如浑身针扎。
“我不相信你当真知道‘穷渊之底’,不过是想诈我一诈。”
裴夕禾的种魔念力不曾撤去,适时地察觉到非晏身上一闪而过的震惊和恐惧。
果真如此。
裴夕禾笑意不减,只是眼中寒色涌动。
她继续问道:“这寰宇战场中,或者说这太虚神殿,可曾有过什么异动?”
此问一出,那小心翼翼缩在殿宇角落的骨头精和非晏俱是紧紧盯着她,意味不明。
而非晏先前遭她打压,形势比人强,又被戳穿先前的欺瞒,此刻压低眉眼作出恭顺的样子,回道:“我不曾走遍寰宇战场,难以定言语。而这太虚神殿确有一次异动,我也是因为这个才发觉了一二奥秘。”
“六百七十三年前,这太虚神殿中骤涌灰白圣光,那股气息虽然被风沙掩盖,但我碰巧来此,又是天尊境,这才察觉异样,那气息对于我等骸骨生灵无疑是极致的渴望,甚至胜过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