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只唤作‘灵素’的上仙狸猫言罢,裴夕禾便感到自身宛如被山岳倾压,法力无法催动,更生出几分痛感来。这是灵素的威慑,是上仙对天仙的绝对压制。裴夕禾压下沸腾的神乌血,叫血脉气息不露出分毫的破绽。她于此番威压下浑身微颤,血气逆流,内息不稳,唇角溢出几分猩红来。“许是前辈算错了?我确实侥幸得了一块真龙骸骨,上有神通铭刻,可龙雏下落,当真不知。”裴夕禾哪里知晓龙雏?她珠中不过一只小花蛇。而灵素圆眸微闪,心道莫非自己当真弄错了?先前此女身处她开辟的小界,所有行动都在其掌握之中,自然是能知晓她在观看参悟真龙神通。而若龙雏真在其身上,如此大的机缘,被抓后多少也会露出几分端倪来,这金衣女修虽有惊慌,却未叫自己看出什么蹊跷。如今对于此女自己又不能真正杀之,着实有些麻爪。各大势力间彼此权衡,相互忌惮,天仙境的弟子间相互厮杀,无可厚非,纵使心有不甘,也得打碎牙往肚里咽。可她身为上仙,若真将这大乾天仙境的学士攻杀或是重创,那便会被理解为安虚福地的天问一脉对于大乾太学赤裸裸的挑衅和宣战,届时当真收不了场。灵素思及此处,不由得厌烦,看向远处安静待着的薛玺,喵喵喵地骂个没完。裴夕禾擦去唇角血迹,感知到微微松开的威压,心知她背后所站着的大乾太学确实叫灵素忌惮,如此便更有成算了。而她本就有聆听万灵的天赋,闻得灵素对于薛玺的骂声,不由得眼底掠过些无法察觉的笑意。“你这个倒霉穷鬼,都是你,都是你,连累得本仙猫财运不佳。”“怎么可能是我算错了,定然是你这穷鬼命理连累的我。”“再给我离远些。”原来这薛玺离他们一人一猫如此之远,是因为这个缘故。薛玺?无辜背锅!他心里呜呼哀哉,又委屈巴巴地又朝后退了几步。没法子啊,且不说灵素长老本就是上仙修为,其主更是本脉的天尊老祖,亦是薛玺自己的老祖宗。招惹不过,只能认怂。这狸猫站起身来,身裹着白光,衬得其颇为圣洁。灵素抬起爪子,就要落到裴夕禾的眉心。“你既然如此言说,那我便一探究竟,只要你不反抗,此法也不会伤到你的魂魄元神,我只看想看之物,大可不必担忧窥探你的隐私。”“本仙可不是那等八卦之猫。”但凡其瞳孔中的兴致勃勃收敛一二,保不得在场的两人便当真信了。而裴夕禾面上低眉顺眼,暗里眸中淬冰。她知道只言片语混不过,这上仙狸猫瞧着憨厚慵懒,只怕心底老谋深算,怎会如此轻拿轻放?裴夕禾早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暗暗以契约呼应着魂魄中的阴殿,只待时机。但就在灵素的猫爪要落到裴夕禾头上的时候,那白光却突而收束,只有温热柔软的猫爪垫落到了裴夕禾的额头。“猫猫摸摸头,大富又大贵。”驱一驱薛玺那个小崽子沾染给自己的穷鬼霉运。而后灵素扭头看向洞府门口,棕黄瞳孔一时冷冽如冰。“这鬼东西都出来了。”她又再询问裴夕禾。“你们大乾行至此地,是否遭逢了劫月灾殃?”那读取记忆之术需得静心沉气,受不得分毫打扰,否则伤人伤猫,这才是灵素止了手段的缘由所在。裴夕禾却不知此事,听得她的问询,心中暗道:“劫月?”“莫非是那灵舟横渡之时,漫天血雨中的一轮月?”如此倒无什么可隐瞒的,她便坦诚回答。“确有一轮邪异非常的月轮,当空散光,血雨倾洒。”灵素点了点脑袋,又看向了洞府门口。不过是她于山壁上临时开辟的所在,颇为简陋,阵法粗劣,此刻门口已传来沉重的敲击之音,沉闷却聒噪。“怪不得薛红花那个老小子要叫本猫前来,这龙岛还当真不简单。”她喃喃自语,并未以法诀叫他们能如先前般明了自己的意思,薛玺听不懂猫言,却叫裴夕禾听了个真切。裴夕禾心中暗道,如依照敖花花所言,这龙岛本身便是诸位天尊在背后谋划,如何会简单呢?不过敖花花不是说这些布局少说也要千八百年,怎么如此快便有了异变。她静默不言,低垂首,站在一旁,身上原本属于灵素的威压都已经悄然被收了回去。灵素朝薛玺喵了一声。“小崽子,睁开第三目,占卜一二吉凶。”薛玺看向那洞府大门,心头生出诸多揣测,闻得此话也不多言语,神色郑重,即刻掐诀,催使法力,汇入他两眉间的第三目中。“天地迷惘,吾眸清明。”薛玺喃喃自语,口诵真言秘术,却见那眼眸本如寻常,黑白分明,此时却化作了一片白灰。莽荒之间,有无形之手在那白灰卷面上细细描绘出卦象来。不过一二息,薛玺擦去眼角因占卜反噬而致使的血痕,他沉声道。“外卦为泽,内卦为水。”“正是泽水困卦!”大凶!泽与水相连,看似水富而多,实则皆至湖底,以致使泽中无水,鱼虾皆受威胁,此困卦象征凶险困境。稍有不慎,身死道陨。而此刻寰天珠中的敖花花也震惊地说道:“怎么会,怎么会,如此浓重的怨气。”“他们做了什么!”裴夕禾不由得深吸口气,看向那洞府大门,只见其已被彻底破去,心中知晓事态已脱离了掌控。阴风怒号,暗云倾轧。呜咽阵阵,嘶吼哀鸣。只见从门口处一瞬涌来大片灰黑,细看发觉皆介于虚实间,为鬼祟。裴夕禾金眸一定,看清真貌,竟然都为凶煞厉鬼,无论是人族,走兽,飞禽,俱是无头断首!狸猫一瞬炸毛,浑身倒竖,有剧烈白光迸发,横扫而去。上仙出手,自然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