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夕禾不缺仙晶,但面色上却露出了几分纠结为难之色。无他,毕竟财不露白,富不露相。她的身份是才飞升不久的修士,按理说来便应当是拮据非常,先前已经在藏仙楼中耗去了两千多仙晶,若换作上品灵石便是两千多万。若是如此购入这随身宝鉴都能面不改色,若落入有心人眼中便已猜得出太多东西。裴夕禾天仙一境,本也是初来乍到此地,不甚清楚势力分布和城中是否有地头蛇一类的存在,小心处事总无坏事。那侍从也并无不耐之色,面上依旧含笑真诚,不做催促,而是静待裴夕禾做出选择来。却见她皱其的眉宇舒展,面上的为难之色散去,显然是做出了决定,说道:“那我便要那竹简状的随身宝鉴吧。”若能售卖出柜台之物,对于这些侍从就有一笔不低的提成,他笑意更深了些,姿态殷勤。裴夕禾见状似漫不经心地道:“你们琼临阁还真是奇思妙想,竟连此物都能制出。”那侍从此刻因为售出心头正悦,闻得此言眼底掠过些许疑惑,但还是坦言道:“此实则是阁主从王朝之外的昆仑仙宗弟子手中的昆仑天鉴所得灵感,召集阁中各大器师联手耗费千载打造出了镇于主阁之中的神物。”这是大多数王朝之人都知晓的东西,莫非这眼前的仙子乃王朝之外的来客?他不过是元婴境界,自然只能窥得裴夕禾气息厚重,不敢怠慢,眼底疑惑之色消去,心道怪不得如此境界似乎只是第一次听闻这宝鉴而前来购置。裴夕禾眼中神色晦暗不明,揣测得到了肯定,先前便曾觉得天虚神州昆仑内门弟子所配备的昆仑鉴同这有所相似,原来果真有着关联。她笑道:“原来如此。”裴夕禾念力探入阴殿之中,细数一万二千仙晶入一空置的储物袋中,而后取出放于柜台上。那侍从察言观色,顿而笑意满满,先前心头的想法尽数抛去,给仙晶的便是大爷,又何必揣测他人身份呢?他连忙说道:“仙子稍等,我这就前去阁内取新制宝鉴。”侍从带走储物袋,让她于此地等候片刻。裴夕禾便站在柜台前,打量着周遭柜台中的所售卖珍宝,她神色坦荡,金眸清澈,便是偶有视线扫到了入内的顾客也并不叫人觉得冒犯,反而收获了不少善意。而裴夕禾则是心头暗赞着,同样是法器,可这里的寻常一件便是品质极佳,灵药效力也比之小千世界更为精纯。倒并非是忘弃前乡,而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以灵药为例,哪怕品类相同,后天仙灵之气的熏陶便叫内含药力天差地别。待得那侍从归来,手捧一檀木长盒,放于台上,面色带了几分恭敬。“仙子还请查验,此物只需打下自身念力烙印即可,若有不满之处我们随时皆可调换。”裴夕禾掀开木盒,便见一青竹所铸般的书简安放在其中,她眉心念力涌动,化作一粒闪烁的星子落入其中打下自身烙印。她以此念力作为心神寄托,顿而沉入灵器中,便见得一面由灵光所凝的面板。分门别类,各州邸报和新鲜要闻皆有记载,还有一方区域可叫人在其中畅所欲言,委实神奇啊!裴夕禾先前露出的那一副因仙晶而心疼的模样消散,转而带着几分兴奋和跃跃欲试,似乎想要将此物彻底研究透彻。那侍从眼观鼻鼻观口,在此柜台前售卖随身宝鉴多载,这第一次拥有宝鉴而生出的新奇模样他都司空见惯了。“仙子检验若无误,还请收下此凭证。”他递过一羊皮纸页,裴夕禾低头一瞧,写的大概便为她是何时何地购置此物的内容,便也收入芥子空间,不如何放在心上。裴夕禾将那竹简宝鉴收好,转身便离去,那侍从低声道:“仙子慢行。”而她心中已大致了解这随身宝鉴的原理,好奇散去大半。裴夕禾也当过一段时间的昆仑内门弟子,有过一块昆仑鉴,其分为三块,内藏昆仑宗门所积累的诸多古经卷籍,可供弟子搜索所想要探知之物。而这仿照了昆仑仙宗的灵器则更甚一筹,子母之间的联系叫其可借此相互沟通,交流新知,共享下信息自然更多。此阁中固然珍宝琳琅满目,但对坐拥阴殿的她而言都不过如此。裴夕禾购入随身宝鉴后便没了继续的兴趣,正欲离开此地,却突而听见了熟悉的喊声。“崔善郯!你站住!”竟是先前在藏仙楼用膳之时的那喊声,碰上一次又碰上第二次,裴夕禾心头升起几分好奇,抬眼看向音源之处。那人模样俊美,身姿挺拔,一身赤裳,腰佩紫环,头戴羽冠,尚带着几分少年气,但瑞凤眸中却怒火中烧。被他纠缠的则是一黑袍青年,眉宇冷沉,唯有右边脸颊有一长长疤痕,险些便要贯穿眼睛。这便是那“崔善郯”?裴夕禾放眼看去,突而眼瞳有几分紧缩,那疤痕似乎是刀疤?其中似还有几分刀气留存。相距颇远,她感应不甚真切,觉那刀气和他们这上一元刀有些相似,却无法肯定。若真是他们上一元刀一脉的手笔,那便应该是她未曾谋面的师公“玄稷”?莫非其正在太光天域?!裴夕禾停下脚步,却不曾妄动,作壁上观,见这二人如何纠缠。那黑袍青年瘦削却挺拔,面沉如霜,带起几分寒气,身上的修为不容小觑,也为仙境。只见他拧着眉头,沉声说道:“莫要逾矩纠缠。”那赤裳少年眉眼桀骜,此刻沉下,欲说些什么却顾及此地人多耳杂,抬手施了个封诀,短暂屏蔽周遭听觉。裴夕禾不动声色,有介于虚实之间的三色念蝶悄然融入了那一层封诀中去,《道心种魔》太过无声无息,自然不曾叫之发觉。却听见那少年说道:“我此番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