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夕禾挥刀之时,借力而动,身躯旋飞。她身后有一轮皎洁满月浮动,正是当初藏入阴殿而得以保存的天月。此月平时藏于裴夕禾绛宫元神背后的图腾之中,正是化身于那神妙图腾卷轴中的一轮白月,于赤日相对。此刻天月随她心意而动,散落清冷辉光,上有月宫道纹闪烁,那月光便凝就成了数根锁链延伸索敌。月光倾洒之地,在场的大乘修者皆是法力削去三成以上,更要竭力应对那锁链中蕴含的禁锢之力。裴夕禾面上含煞,眉宇明姝,灿然叫人不敢直视。以他们的底蕴和修为,合力之下或许真能镇压刚入天仙境的修者,可裴夕禾纵使未凝聚法身,可她是一般的天仙一境吗?她法力涌入右手掌心,瞬而传入刀身中,刃上燃起金焰。裴夕禾足尖一点,浮空拔刀,气浪滚滚,刀道真意化作耀然烈阳,不逊色天穹中的日轮半点。正是朝阳升天!只此一刀,她法力肆意激溅,固然此弯月在后天神物中也属佼佼者,但所驱使者孔辞镜不过是大乘后期,并无法发挥其威能的十中之一。天光刀品质并不逊色于此弯月,更为她本命之物,威力不受修为的拘束,狠狠劈砍在了月身上,竟便将之击出了一刀裂缝来。月刃上的紫芒黯淡下来,轻灵与妖异的气韵都消弭,那孔辞镜面色大骇,口中喷出道血雾,双目鼻中都有刺目的赤色流淌下来,显然是自身受到了极大的创伤。她抬头看向堪称神勇的裴夕禾,眼中露出骇然恐惧的神色。他们各自接触的首端符文实乃一门玄奥的道术,以符文为枢纽,结成阵型,其中之一的修者都可随心意借调阵中他人的部分法力为己用。刚刚为了应对裴夕禾的这一刀招,孔辞镜已尽了她所能,一身法力在此道术加持下只怕和真正的天仙也相差不多,更有伏泷九月刃这等神物在身侧,可居然不是眼前女修的一刀之敌。孔辞镜心中的那些贪婪刹那一扫而空,心境猛地清明得厉害,她突然便明白,并非是他们先前分析猜想的这女修应该是以神秘手段突破,却留下些许隐患,难以凝就法身。裴夕禾此刻展现出来的实力叫她猛地回想起了当年在演武空间之中,裴夕禾便是以其所向披靡的姿态叫众天骄俯首退却,也引得他们注视,发觉了身份的异样。如今此情此景,又何其相似。裴夕禾刀刃翻飞,端的便是无敌姿态。以她身躯为一点中心,朝外荡开了墨黑色的黏稠海水,皆是魔道法力所化,铺天盖地,竟将整座帝昭城都笼罩在内,城中的寻常修士正因为这陡然变化显得无比慌乱,耳畔传来他们惊恐的嘶吼声。正是魔道道术“魔海葬”!法力所凝之海中有诡奇之力束缚住了修者的一举一动,磅礴吸力传来要将他们的一身法力吞噬干净。裴夕禾手中持刀,跃身而上,身躯倒悬,朝下劈出一刀,刀罡没入其中,顿而那墨色海洋惊涛滚滚,皆是炸裂之音。帝昭城中的阵法手段被她以蛮横的姿态强行尽数泯灭粉碎,裴夕禾眼眸终是跃出了几分爽快,没来由地旁人对自己心生觊觎,还要如春风细雨般对人。只可惜因为重塑神胎,她修行出的那一枚天火瞳已经伴随着旧身躯一同泯灭,须得一切重头修行那五显华光焚天术,再凝天火瞳于泥丸宫。否则她以此术对敌,只消融入几缕大日金焰之力,其威力便可轻易焚毁此城的御守之法,强行镇压一众修者。而随着先前一刀落下,借由魔海葬为媒介,其威力传到了每一尊大乘的身上,将首顶神秘符文震碎,护身神物受损破裂,个个气息萎靡,再无还手之力。裴夕禾收起长刀,拍了拍衣袖,掸去几点尘灰,看向身下皆倒扑于地的宗师,轻描淡写地说道。“石碑我便是带走了,本想以物易物,你们偏要搞成以武易物,实在是要多谢你们的一番好意了。”“不过倒是要劝你们尽快修复这些破碎的阵法,否则万一有外族来侵,你们可不是置身水深火热之中?”“我可真是个大好人。”她啧啧两声,转身间衣袖翻飞,化作一缕金光跃向远方,直到再也无法捕捉窥见。而地面上的大乘修者浑身染血,面色狰狞,无往日的沉静心境,惊怒交加,还有一丝难言的恐惧。裴夕禾的话更是在他们心头再来了一刀,气血翻滚,心头恨恨,竟还以言语之术杀人诛心!孔辞镜吞下一粒丹药,任由药力流淌于经络中,却无一丝气力加以炼化。她瞧见周遭狼藉,毁去的阵法,破碎的神物,心头满是悔恨,从一开始他们就不该贪婪,人心不足蛇吞象,如今他们便是尝到了苦头,反噬自身。总算是恢复了几分法力,她站起身来看向四周,眼中明灭神色昭显其心绪变化,裴夕禾虽是大打出手,可并未真夺去他们的性命,只是给了教训,甚至城中的寻常修士她都不曾出手针对,只是被斗法之时的余波震伤了些许。孔辞镜的声音中含着衰弱之意,缓缓道:“如今我们三大学宫,城主府,俱是损失惨重,城中阵法俱废,所有阵师一旦恢复需得立刻携手立阵,我们当摒除前嫌,宝库大开,以求尽快完成,免外族来犯,绝不可藏私。”她看向从昏迷中幽幽转醒来的旻霄,含着深意道:“终究是贪念惹祸,你我当克欲慎独,平稳心境,切莫叫境界下坠。”那石碑城主府也立有千载,不曾窥得半点异样,便是真的蕴含秘密,也只能是说是无缘法。裴夕禾不欲干扰仙刹各族并立的局面,便也未曾下死手,大乘生机旺盛,一个个吞丹疗伤后迅速各司其职,以卫帝昭城不再出差池。但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