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后自知失态,用帕子拭了眼角泪珠,伏地请罪,“妾言语莽撞,请陛下降罪。”
文帝把人搀扶起来,“好好的降什么罪,你与阿姮,总是如此,孤如何不想父慈子孝,也盼望着他们兄友弟恭,可是那时你险些撇下孤随子显而去,又有子翊百日宴夭折,阿姮卧床半年不起,我……不能,至少送出这名利场,可保他们无虞,孤也想再见见他们,神谙啊,你若信孤,便足矣。”
“军国大事,陛下权衡深远,是妾一时兴起,提了不该提的话,勿怪。”
一顿饭两人吃的各怀心思,桌上彼此再无言语,饭毕,文帝叮嘱了几句,注意身子,切勿过度操劳的话,默然离去,宣后跟着送至外院,看着依旧挺拔的身影,稳健的步伐,一步一步,仍然能步入心里,哪怕,这身影,渐行渐远。
上元灯节过完,清河崔氏送亲的人便要准备回去了,可那行人,未曾如愿,岂会罢休,至于临行前还能滋生出何事,暂未可知。
这女娘在一处久了,不聊些趣事解解闷,那多没意思。自那日聊到女子生产之痛,少商颇有感触,也不见她回府去孝敬孝敬她阿母,反倒是不再争着逗弄小世子,时时守在怀安王妃的榻边,宣后在一旁暖阁里照顾着孙儿,时常能听到两人谈笑的声传出,由着她们去了。
说起这新娶的小皇后,沈卿云同样身为皇家新妇,与崔凤笙互为妯娌,日常免不得往来,听闻皇后三日回门,轻装便服,独自一人回的崔府,当日崔府内也十分冷清,不到午间便又独自回了皇宫,听崔府下人传扬,当日皇后在府中受了冷遇,前厅跪伏挨了一个时辰的臭骂,回宫后一直郁郁不快,而崔府更是闭门谢客,婉拒了所有阿谀奉承,直到近几日,才有崔府的人,入宫去向帝后问安。
两人凑在一处,趣事说的正好,丫鬟进来传话,说是曲陵侯府的人来送信,让程四娘子立刻回府。
少商以为和往常一样,府里又得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让她回去,算算日子,那几位小屁孩,应该没这么早出生,便让人应了,说晚点儿再回去,谁知来回话的小丫鬟,神色有些凝重,是曲陵侯夫人亲自前来接你的。
“阿母?”
萧元漪亲自前来,必有要事,少商不敢再耽误,告了礼赶紧去见,宣后听了,把小世子交给乳母,也跟了出来。只是等她到时,母女二人明显已经说完来意,不想让她知晓。
“宣太后千秋,家里君姑几日不见孙女,思念得紧,让臣妇接她回去住几日,还望宣太后恩准。”
“萧将军说哪里话,少商本就应多在你身边尽孝,是予贪心了,箍着她在身边陪予。”宣后客套完,眼眸看向少商,“少商,此次回去,不必急着回来,多在家里陪陪家人。”
“是,少商告退。”
母女二人告辞,宣后一同送至门口,临上马车时,宣后叫住少商,“少商,是否宫里传召?”
萧元漪和少商对视了一眼,“什么都瞒不过女君的眼睛,是皇后懿旨有请,前往栖凤宫赴宴。”
崔凤笙把旨意送到曲陵侯府,而不是少商手中,那便违抗不得,少商虽不喜,也必须入宫,萧元漪怕少商与皇后之间存有过节,忧心不已。
“皇后传召,本也寻常,若是小打小骂,也可受得。可今日宫中设宴,为崔氏族人践行,而我家主君今日无需朝奏,也被传唤入宫,至今未回,这厢皇后又召少商入宫,臣妇心中不安。”
宣后笑着安抚二人,“不妨事,你且领了旨前去,莫要担心,予随后去看看阿姮,这皇宫,予还是去得的。”
“可女君是经了万难才离开那地方,万一.......”
“没有万一,去吧,阿姮长乐宫与栖凤宫所隔不远,你若不测,予也好有对策。”
几人分别,少商紧着回府更衣,宣后转身回去,让怀安王府的管事备了些点心补品,自己也换了干净的衣裙,坐马车入宫。
饯行宴设在宣明殿正殿,离开宴还有些时候,以文帝这身份,本应可以开宴时再到场,可眼下,不仅文帝,还有新帝,还有朝中重要的几位大臣,全都坐在侧殿中,大眼瞪小眼,因为崔氏族人提出要求,要朝廷送出公主去清河郡和亲。
荒唐,历朝历代,只有异国交好,下下策才会想到要公主和亲,维护两方和平,如今岭北五郡都向朝廷俯首称臣,崔家女娘嫁与新帝为后,本就是双方联姻签订的盟约,这会儿子又出什么幺蛾子。当然,这都不是最棘手,主要是,这公主啊,该婚配的婚配,该订亲的订亲,眼下,这不是没有人选嘛,这要如何应对。
“爱卿啊,和亲也好联姻也罢,你我如今已经是儿女亲家了,这又有何区别呢?”
“哼,陛下扪心自问,必有分晓,当日阵前追随,我岭北五郡男儿,奉为吾主的是你文偱,陛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把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只怕明日臣回清河郡,不好与臣下交代。”
“哎呀,严重了哇,孤一片好心,总得为崔娘子找个般配的夫婿,罢了罢了,往事不提,关键是眼下,孤十子五女,五位公主俱已婚配,爱卿来的着实不凑巧哇,迟了,若是你家里还有适龄待嫁的女娘,倒是可以嫁过来,孤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