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T市一中。
周六上午上完课,学生们都提着便携行李箱三三两两地出了校门,校园里充斥着欢声笑语,热闹极了。
校门口摆满了私家车,保安可忙坏了,一边组织着家长秩序,一边还要盯着学生有序地刷卡出校。
唐嘉毅背着已经洗得发白的黑色帆布包,双手插进裤兜里,耷拉着脑袋,不紧不慢走出了校门。
他假装自己看不见周围的热闹喧嚣,嘴里哼着小曲,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了马路对面。
他回头望向人山人海的校门,心里泛着阵阵酸楚。
虽然以前周末放学也没人来接他,但是自从父母双亡姐姐瘫痪后,他心中的那种孤独感似乎被无限放大了,看到身边的同学和父母互动他就会莫名心堵,堵得难受。
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面对生死离别也会崩溃,也会自闭,也会不知所措。
现在的他,内心是极其矛盾的,他想早点摆脱这个弱小需要被保护的年纪,也想回到以前的时光,他总在陷在长大和过去,无奈不已。
他想回叶星冉家,住一晚明天再回学校,但是一旦去了那儿,叶星冉就会给他塞零用钱,这让他很为难。
明明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却还要靠着叶星冉一家来维持自己的生活,他觉得这样活着很没面子,有种“寄人篱下”的窘迫感。
叶星冉对他很照顾,总能考虑到他的情绪,但是她越这样,他就会越难受,不是反感,而是愧疚无奈。
他很想自己做点什么,好让大家知道他唐嘉毅是有能力照顾好自己的,也是个独立的男子汉。
十几岁的男生,自尊心往往是很强的,他们极其想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了,可以离开那个舒适温暖的小窝,在自己的天地里自由翱翔。
此时的唐嘉毅正是这种心情,他想改变这样的被动局面,他想向所有人证明自己。
但是现实却无法改变,他现在无处可去,老家太远,出租房已经退掉,眼下,他除了叶家无处可去。
他回想着叶家的每一位成员,和蔼慈祥的徐老太太,每天忙忙碌碌却精神满满的白冰阿姨,任劳任怨心地善良的叶琴阿姨,已经瘫痪的可怜的姐姐,当然,还有永远笑容很有感染力的星冉姐,叶家每一位成员都很好,好到让他挑不出任何毛病。
尤其是星冉姐,简直就是小天使一个,以后谁娶了星冉姐都得烧高香拜佛谢天谢地,唐嘉毅心里忍不住想。
走着走着,他路过了一个建筑工地,旁边立了一个木制招牌,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四个大字“雇佣小工”。
他被这个牌子吸引了目光,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就萌生了当小工赚钱的想法。
这个想法一经形成,便很难再打消。
他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鼓起勇气进去询问情况,要是真的雇佣小工,他打算试试。
这里是私人工程,雇佣人数少,给的钱也少得可怜,并且总会从早上天没亮干到晚上天黑彻底看不见,就差把人榨干。
他慢慢往里走,看到很多工人带着安全头盔扎堆吸烟,身上的工作服全是灰,有的衣服上还沾着洗不净的水泥,嘴里不断飙着脏话。
“小伙子,你是来当小工的吗?”有位工人朝他大喊。
他吓了一跳,却还是佯装镇定,喊道:“是的,你知道包工头在哪儿吗?”
“一直往里走,再右拐就能找到他。”
“谢谢。”唐嘉毅喊道。
他记住了那位工人的话,一直往里走,再右拐,看到了一位大腹便便的油腻中年男子,国字脸小眼睛大鼻头,眼角上挑,自带刻薄相,嘴上叼着烟,身着劣质西装和皮鞋,啤酒肚大得快将西装外套的纽扣撑破,头发向后梳得一丝不苟,乌黑油亮。
中年男子叼着烟,正在和旁边的一位工人搭话,与其说是搭话,还不如说是教训。他唾沫星子满天乱飞,旁边的工人连连点头哈腰,不敢反抗一句。
唐嘉毅断定这位油腻的中年男子就是包工头,他走上前,挺直身板,故意压着嗓子说道:“您好,我是来当小工的。”
包工头狐疑地上下打量眼前这位乳臭未干的小伙子,冷哼一声,不屑地摆了摆手,驱赶道:“走吧走吧,别在这给老子碍事,我们这儿不招童工。”
唐嘉毅庆幸自己出校门时没穿校服,而是穿了便装。穿便装就不容易看出年龄,于是他打算谎报年龄。
“我今年十八了,已经成年了。”唐嘉毅淡定地说道,内心却十分慌乱,他生怕这里会查身份证登记。
包工头又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吐着烟傲慢说道:“你最好别骗老子。如果真成年了倒是可以留,刚好我这缺人,不过我这儿有个规定,先干满一天,要是干好了可以留,干不好了收拾东西给我滚蛋!”
唐嘉毅深知这是压榨,但还是开心地说道:“行,就这么办。”只要不查年龄,他就可以一直干下去!
包工头满意地点点头,毕竟眼前这毛小子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上来就讨价还价,看来是个好骗的主,得狠狠剥削一番才是!
“不过我有个要求,我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