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吃着晚饭,简董来了电话:“在哪里?”
“在家里。正在吃饭。”我匆忙咽下嘴里咀嚼着的菜肴,吧嗒着嘴回答。
“哦。和刘全和的合同签完了没有?”简董的心情似乎很沉重。
“还没有。”我的心一沉,难道我耽误大事儿了,“已经确定好准时间了,明天早晨一上班,就马上签。”
“真是老天成全呀……你今天下午怎么没有签?”再听简董的声音,满满的很喜悦的腔调和语气。
“我想,我想和他再要一万元的回扣,他说,要回家再寻思、寻思。”难道我贪心大了?我实事求是地回答。
“好,好呀。”简董简直是喜笑颜开了,他哈哈笑着,“哈哈,我还认为你们签好了呢。真是担心。哈哈,刚才,圣普基建的马总给我电话,他下定决心了,报价在原报价基础上,要再给我们下调3%。咱就是和刘全和再要回一万,太少了……明天呀,你看看情况,和这刘全和老小子,再、再好好地、深入地交流交流。”
我曾经和简董计谋过,我在和供货商或者工程承包方每一次签合同前,都会打着我私人要回扣,和让对方请吃几次饭的幌子,让对方再出点血。不是我要吃回扣,是把省出的钱,再从总应付款里扣出来,以减少合同的报价。用这种针尖削铁的谈判手段,我一年至少会为公司省出50万元的。
“这……”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头“嗡”地一声怪叫,立刻,汗冒了出来。
今天晚上,刘全和死乞白赖地要请我吃饭,说是庆祝庆祝即将的签约成功。我知道他是嫌一万元的回扣太多,还想再和我讲讲价。也幸亏执意没去。简董的这个电话如果是我在和刘全和吃饭的饭桌上接到,估计他听到能当场掀翻桌子。
“简董,这下调3%的工程款,就是10万多……是不是马总本次竞标不成功,诚心的要恶心、恶心我们?”我的喉咙里“咕嘟”了一下,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这次基建竞标,有七八家,都是各种关系介绍而来,反反复复地现场丈量,出价,谈判,弄得人精疲力尽,好歹选中了这个刘全和,我认为预算总造价已经到底了,没成想,又要下调3%,利润会有这样大?能不能偷工减料,影响工程质量?
“嗯,打不着鹿,也不让鹿吃草……你考虑的有道理,马总的目的性和可能性是很大。但现在又能省下10万,也不是小数呀,对我们这样的小公司……嗨,你明天再问问刘全和,让他好好算算,再挤出3%,哪怕2%也行,他要是愿意合作,以后的基建,他有竞标优先权。”听话听音,简董这事以商量的口气给我下明确的指示。
“嗯——”合同金额都确定好了,再撕毁合同重新谈判,哪里会几句话就能谈妥?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既然马总愿意便宜3%,咱们抛开刘全和,直接和马总签,是不是能减少谈判的时间。”
“这不妥,很不妥。刘全和是我母校杨校长介绍的关系,总要给点面子。”简董和我讲明原因,然后又说,“是不是心里很打怵这个刘全和?没有战胜他的把握?你说熊就真熊了?啊,好呀,你明天硬着头皮和刘全和再谈一次,能多降下点更好,实在难为情……毕竟一切都谈妥了,咱们出尔反尔地,传扬出去也抹黑形象,你呀,就俺原来定好的,签了吧。”啧啧,简董这话说的,真是让我无言以对。既然不想出尔反尔,干嘛还要和我说什么再下降3%的废话?嗨,咱就是磨坊里的驴,听吆喝的。
我的思绪一家伙飞出去很远,再也没有言语。
“你好好吃饭吧。”听不懂简董这话里的意思。他挂断手机很长时间后,我的右手还握着手机举在耳朵边。我出了很多汗,感觉到手心都湿漉漉的。
一晚上没有睡好,翻来覆去地,脑海里浮现出许多的事情。好不容易睡着了,还做了几个梦。醒来后感觉脑袋里晕涨涨的,挺累的,在梦里先是与马总对骂,骂的嘴角都泛起了白沫。后来似乎是与刘全和厮打起来,翻着跟头,一会他在上,我在下,又一会,我在上,他在下。醒来在床上躺着时心情还算不错,听老人说,梦是反的。既然在梦里与刘全和之流的大打出手,可能今天和他的谈判会比较顺利。就趁热打铁,继续躺着不动,闭着眼思考,与刘全和该如何开口呢?
想着刘全和,又忍不住想到了圣普基建马总。这次土建竞标,衙前村村主任肖明光亲自推荐的他。
其实我们远程汽销和圣普基建也是多年的合作伙伴,马总这人我们也是老相识。我闹不清,为什么他要多此一举地让衙前村推荐。他应该知道,衙前村的名声不太好,搞不好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们远程汽销新厂区就座落在衙前村。我不明白,按说土建工程首选要选用圣普基建,哪怕总报价会贵一点。不用圣普基建,以后衙前村会善罢甘休?这衙前村不好惹,是有历史教训的。改革开放30年,在我们市区的发展中,衙前村是所有市周边村庄发展最差最慢的,也是村内企业最少的村庄。与村干部的眼光、能力、胸怀等肯定有关系,但与十多年前,该村与化肥厂的纠纷定有60%以上的原因。据说纠纷的根源是当年化肥厂不经衙前村的同意,将原来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