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骏毕恭毕敬地走进我开着门的办公室里。他进来后，还很自然地随手将办公室的门轻轻关上，然后呲牙一笑：“贺主任，您好。您找我？”
“哦，你坐。”我打量着这个英俊的小伙子，很纳闷，凭他的相貌，在学校里怎么可能没有女同学喜欢？“你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没有，我还小，不混出点人样子，不会这样早谈恋爱。”他的脸通红通红，看他这样害羞的样子，以及以前经受住考验的情况，相信他不会是撒谎。他没有坐，很自然地站着。我挺满意，觉得这小伙子知道上下大小，比我年轻时强，一定可造就。
“那，这里坐吧。我们都认识这样长时间了，还拘束呀。”我微笑了一下，用手指了指双人沙发，然后学着集团杜董那样的架势坐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我曾经在车间里当过六年的工人，初入厂时，受尽了欺生的师兄以及势利眼师傅的欺负和侮辱。曾经有一次，我和关系最好的工友两人凑了四元钱，我们在离工厂很远的一个小饭店喝酒。我们俩喝醉了，畅想自己以后美好的未来。我问他，长大了要干什么？他豪迈地说：“当官呀，我要当官，起码要当一个车间主任，每天早晨开晨会要讲话，随心所欲地给车间的所有工人布置工作，晚上下班开夕会，嗯，今天都是谁，干得很不好，就娘希匹地骂上几句，干的好的，表扬表扬，小鬼，以后还要好好干，争取得个奖状，嗯……”他憧憬着未来，醉眼惺忪地望着我，“你，你呀。”
“我？”我当时愣了愣，说实话，在喝酒之前，我还从来没有想到遥远的未来，我整天想到的，就是离开贼眉鼠眼的师兄，离开见人下菜碟的师傅，至于未来，不敢想也不奢望。当时，喝多了，看着一脸幸福遐想的工友，想他要写不会写的脑子，要干不能干的弱体质，要说不会说的臭口才，要相貌没相貌的贱模样，都想当当车间主任，我咋说也有几样能力要超出他，于是我借着酒劲吹嘘：“我以后也要当官，当管着你的官，但我当官后，要当伯乐，专门要帮助人，专门帮助那些在厂里受欺负、受压迫、还有上进心的，就像我现在这样的处境非常恶劣的年轻人，给他们茁壮成长的机会和空间。嗯，嗯！”我越说越激动，最后还站起来，举着拳头宣誓。
那一年，我们俩都是十八岁。十多年过去了，我和当年的最好的工友都实现了诺言，他果然当了一个工厂车间的车间主任，而我也当了一个能够管理他的公司中层领导。所以，我相信心想事成。
赵启骏很符合我当年发誓要帮助的人选。我有信心有决心让他快速成长起来的。
赵启骏腼腆地笑笑，这次没有客气，规规矩矩地坐下了。他腰挺得很直，坐相很板正，沙发上仅仅坐了三分之二的屁股。我不再理他的坐相，而是单刀直入地问他：“最近，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这……”他有些尴尬，然后说，“怎么能没有？说的还挺多。从来都是‘干的不如看的，看的不如捣乱的’。您这样认真负责光低头干事，工人是当然高兴，但比的其他当官的无能了，他们肯定会……”他抿了一下嘴唇，欲言又止。
“呵呵，你说，你实事求是地说，这些我都意料的到，听听你的反馈，就是证实一下自己的想法。”我微笑着鼓励他。我没有和他演戏，说的都是心里话。
“贺主任，您要警惕呀。”看我无所谓的的神态，他相反倒是急了，“我听说，他们几个干部联合起来了，要24小时不间断地监视着你，抓住你的尾巴再好好抖擞。据说，他们定期在饭店里聚会，研究策略……”
哦，他们这样胆大妄为？难怪我夜间值班，每天晚上十一点、十二点、一点的时候，都会接到几个干部查岗的电话。我沉思起来。
“可惜，可惜……”赵启骏见我神色凝重了，他也开始顾虑重重，“他们都知道的，我是你的人，都，都防着我，戒备心很大，只要看我在跟前，有些话，欲言又止或者干脆就不说了。”他的意思是，不能给我提供更深入的消息？他在暗示我？我的心里一动。我得稳住，不能操之过急，要好好培养他。
“听拉拉蛄叫，还不耧豆子了？让他们处心积虑地去捣乱吧。”我故作轻松地回答，“我们就是干活的，一天不干活，就一天觉得活得没滋味。呵呵，你也不要被他们的负能量影响了，好好干活，一心一意地干好活，一定会有个好的前程。嗯，我也会不遗余力地帮你。”
“我知道，贺主任。”赵启骏又要站起来表决心，“我一定听您的话，努力去干！”
“嗯。”我坐着拉他坐下，“再落实一个事：最近，宿舍楼上一直有小偷吗？”
他先点点头，然后说：“从我们来了就一直有，听说，停在院区的卡车上丢电瓶，还听说，院内的排水铁篦子丢过，是生铁铸造的，很值钱的。”
我沉思着，拍拍他的肩头：“你们这一批从职业中专来公司的学徒工有多少人？每月工资多少钱？同学之间来往频繁吗？”
“我们从学校一起来了8个人，都是汽车维修专业，来了4个月了，每月是300元，半年后工资会提升到600元。现在我们同学之间都还交往着，每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