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戈刚出生时,喝奶、哭闹均与寻常婴儿无二,只是那双眼睛无论怎样,都紧紧的闭着。
直到在出生三周后,才忽然睁开眼睛,父母高兴坏了,拿着拨浪鼓,又是引又是逗,却不见小解戈和其他婴儿一样笑。
他茫然地盯着拨浪鼓,似乎正在费劲的听些什么东西,他的脑袋随着拨浪鼓一槌一槌的响声,轻微前后俯仰。
母亲察觉到了不对劲,伸出手指,缓缓的向他的瞳孔送去。
也不见他眨眼,仍旧瞪着一双茫然的、渴望的灰色眼睛,以一副近乎贪婪的模样看着世界。
父母迅速呼叫来了医生,医生拿着医用手电对着小解戈的眼睛检查了一番,得出了结论,他双眼的视力只有0.05左右。
也就是说,解戈几乎从此以后就只能是个盲人。
父母没有放弃解戈,从解戈记事起,爸爸妈妈就有意的,对他进行着盲人生活规则的教导。
那时他们还生活在下原市,父亲也还在横刀担任着钢神骑一职。
父亲的工作很忙,小解戈有时候好几个月,都听不到父亲的声音。父亲不在家的时候,妈妈会拉着他的小手,漫步于这座繁华的城市。
小解戈用嗅觉感受这座城市的味道,家门口是关东煮的沸腾味,南街拐角有栀子花的淡香,天桥上有卖烤红薯的熟香。
他用脚开拓着自己世界的边界,妈妈轻轻牵引着他走上盲道,有时他竟然会产生这么一种错觉——路踩到脚下本该就是凹凸有致的感觉。
他真正能看到东西,是妈妈死亡的那天,那时他才六岁。
和往常一样,他乖乖的蹲坐在幼儿园门前的大石墩上等等妈妈来接,微风使得门口大榆树轻轻摇动,几片叶子趁机落在他的身上,他珍惜的拿下来,放在手中轻轻的把玩。
那天,妈妈很晚才到。
与平日里不同,这次,妈妈一路上话很少,没有像往日一样,给他讲述路上发生了什么。
只是静静的听着,小解戈讲述幼儿园中发生的故事,她不时会轻轻的应答。
他感觉到妈妈的步伐越来越沉重,忽然间,妈妈倒在了他的脚前。
小解戈蹲在妈妈旁边,恐惧的他甚至不敢哭出声,他用小手轻推着妈妈的身子,试图从沉睡中唤醒她。
他把手伸到妈妈的外套里,隔着衣服,他摸到了妈妈巨大的伤口,湿热的液体沾满了他的双手。
他有一种感觉,这个液体就是妈妈告诉过他的血。
他一边用沾满血的手擦泪,一边努力的捂住妈妈的伤口,试图能止住那汩汩涌出的血液。
妈妈的血被解戈揉进了自己的眼睛,他感觉视线渐渐清明,只是看不清颜色。
但手上的、妈妈身上的、地上的血液无比刺眼,这是解戈第一个看见的颜色,如死亡般低语的深红。
妈妈死后,父亲为了更好的照顾解戈,在一年内就办理好了离职手续。
后来丘叔叔帮父亲在石槐找到了一份工作,并把自己家隔壁的老房子帮忙买下,后来父子二人就离开了上原市去到石槐了。
解戈不止一次问父亲,妈妈是怎么死的,父亲会帮他擦去泪水,温柔却严肃的对他说:
“解戈,你以后总有一天会触及到真相,好好活着,我们要为为她报仇。”
解戈含着眼泪点头。
父亲微笑着说:“还有,永远不要遗忘,永远要记住妈妈的样子,永远要记住被神灵杀死的人的样子。”
“只要一直有人记得,灵魂即便被吞噬,照样坚不可摧。”
永远不要遗忘。
艮咛用着刀鞘打打戳戳,她向解戈问道:“对了,在这种情况下,你是不是看不清楚东西?”
解戈用手抓了抓脑袋,心中暗道,难道这么明显吗?
蹲在地上的解戈突然摸到了一个异物,脸色惊变,背上不由冒出一股冷汗,他朝艮咛喊到:“等等,这里好像有个人?”
艮咛飞速跑来,她蹲在解戈身旁,只见解戈身前四仰八叉的躺着一个人。
解戈的手顺着那人的身体往上摸去,终于是摸到了脸,他心中一惊。
那双脸生的极其狰狞恐怖,额前长着两只尖角,就连嘴里都有两只锋利的獠牙。
但摸着摸着,竟然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
解戈试探着往他的耳旁摸去,发现耳朵上挂着两根绊带,解戈艰难的摸向这人的脑后,果然发现了一个活扣。
“丘然丘然,快醒醒!”,解戈解开那人的面具,轻拍着那人的脸,呼唤着。
艮咛定睛一看,地上躺着的那人,果真是丘然没错,只是他的怀中还紧抱着一把剑。
丘然循声而起,缓缓睁开眼睛,他目光呆滞的看着二人,凝视片刻忽然大叫:
“啊啊啊啊啊啊———!”
“神灵大人们,放过我!我不碰你们,你们也别碰我啊,我们可以签一些互不侵犯条约的!”
解戈一把摁住暴走的丘然,温声道:“丘然冷静点,我是解戈!”
听到熟悉的声音,丘然渐渐冷静下来,继而他爆发出痛哭:“解戈,你去哪了?吓死我了,你知道我在这里面,被关了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