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对于东北的布局已经再清楚不过了,不论黄养正是私自行事还是奉中旨率小股军队攻入倭国境内,很明显今上的算盘就是正式启动对倭、朝两国的吞并行动。
按照黄养正派人送回的奏报,巡哨船队遇到倭寇后予以拦截,忽遇风浪一直被吹到了倭国境内。为了寻找巨木修补船只,官军上岸后与倭寇发生交锋。
这个奏报里面不能说是疑点重重,只能说是谎话连篇根本没有可信之处。
现在几月份呢?一阵风两边吹是吧,一边把征倭大军给吹到了交趾,另一边把你黄养正的船队直接吹到了倭国。这怕不是吹来的大风了,这得是诸葛孔明再世给你们两边借来的风了,让吹哪边吹哪边,都不带卷边的。
再说这倭寇的船是个什么大家伙都懂,中国老祖宗就知道用卯榫结构搭房子建塔修殿堂了,还不能跟倭人比,人家会用卯榫结构拼海船。只是这船下水是下水,能不能上岸那是两说的,这对于运气的依赖度可是有得一拼。
就这种拿木头拼出来的船还用得着让官军水师的战船去追?还一直顺着风浪追到倭国去了,这鬼话编的都不带打草稿的,就主打一个明摆着告诉你说我是在骗你的,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非要戳穿了让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唯一让人头疼的就是战损情况,大明官军多,即便景泰朝这几年对于步兵加强了操练也还是可以随便抓几个百姓就能补充上去的。但是水师不行,水师是大明官军中与天子幼军同样烧钱的军队了,要是折损在倭国的太多了那就可惜了。
从带回的奏报中看损伤率不高,但是大明官军一向有虚报斩获瞒报战损的习惯,甭管谁当政再过几百年也还会是这么个样子,因此看到黄养正奏报的因为伤情不宜颠簸没有随信一同运回来的那几个伤员的数量就让人怀疑了。
巡哨官军是一定要救的,所以还得派船队过去。皇帝陛下让朝鲜立刻派船队去倭国救回黄养正所率军队这步棋下得还真是进可攻退可守的一步好棋。
朝鲜必须得去,否则大明师出有名矣——伐朝鲜之不臣,再没有任何顾忌了。可朝鲜一旦派军队卷入征讨倭国的战事就必然将自己拖下征倭的泥潭中去,自此朝鲜军队的有生力量将会源源不断拖入倭国战事中,而大明完全可以一边敦促朝鲜加大投入一边借着自己的军力主导战局看着倭、朝两方拼死厮杀后再去收拾残局。
朝鲜百姓被倭人欺负了数百年,也算是生死世仇。只要有人稍加撩拨就有机会推动朝鲜百姓的抗倭情绪,情绪上来了,再以大明宗主国地位推动,朝鲜当局就算知道这是个坑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跳。
“陛下,那是否要急命塞北总督调军马往辽东,如此一来可有百战之师直接自朝鲜登船往倭国援黄佥事。”石璞提出质疑。短短数年大明对塞北的统治情况就已经明显好转,驻扎的大量官军抽调一部分无论是用来征倭还是平朝鲜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到天津卫集合的备倭军精锐自海上登陆朝鲜,命大宁、辽东各遣一部与幼军一同在辽东集结并操演雪地行军、捕杀、抢占高地、固守山头、围城诸项,随便准备进入朝鲜支援征倭官军。”谎话说多了,真的自己都会当成是真的。
这一系列训练科目怎么看也不能说就是冲着倭国去的,反而剑指半岛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陛下,还有钱粮…”石璞话说出嘴多少有点后怕,转身看向两旁,户部尚书陈循一脸漆黑但没有更多表示。另一旁的户部左侍郎刘中敷明显面色更为不满,自从陈循坐到内阁一边后户的事情更多是刘中敷负责,陈循更像是挂个名字来点卯了,这次陈循不主动出声搞不好有些想撂挑子的打算。
“嗯~军马未动粮草先行,大军出行自然是要有钱粮支应的。先由内阁行文给总督塞北的于太傅,看看能不能调拨一些粮草、干肉到辽东,再由兵部行文水师多筹备些渔获往内地州府交易些粮草——海鱼储备不易,可得把盐抹厚实些,要是坏了可换不到粮草了。”朱祁钰这么说着,眼神还朝刘中敷、陈循两人身上一阵一阵的扫。
“当然了,朕那内库里还能拿出些零散钱粮,虽说本是留着不当皇帝后的体己钱,眼下国事为重先拿出来好了。人家当皇帝都是名正言顺的,朕这皇帝得位不正呀~这朝廷要打仗只能自己想办法筹银钱,是指不上旁人的~~”这两句话酸的,后槽牙都能酸掉了。
“陛下慎言。”胡濙终于忍不住出声,稍一顿身子缓缓站了起来:“陛下慎言。中外皆知陛下为先睿皇帝口谕,奉章皇后懿旨登基继统,岂有得位不正之说。”
还是老狐狸会说话,起身的那一瞬间缓了缓脑子就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圈,仅仅将景泰皇帝朱祁钰是奉了正统皇帝朱祁镇口谕和宣德朝皇后孙氏懿旨两个的顺序调换了一下就完全变了意思。
“我朝得陛下承统实乃我大明之幸,天下万民之幸。今陛下为黎民百姓,为社稷、宗庙,欲兴兵伐倭寇以绝边患,实为我大明上下福祉。岂有动用陛下体己银的道理。”胡濙再一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