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玛住在蛮王府背靠的山顶上,坐南朝北。
他说可以看到北极星。
最终还是只有苏乐一人来,惹木轻功不好,她不想费力爬这座几乎直上直下的山。
苏乐弃了马,提起气,将轻功用到极到极致,借力打力,一柱香的时间便上了山。
梯玛在门口等着她。
“我就知道你要来。”
“土老司!回回都这样,一点惊喜都没有,你说你这样过着有啥意思,什么都知道。”
梯玛摊开手,沟壑纵横的脸上写着无奈,“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比如你的八字。”
苏乐提着两只锦鸡两壶酒进了门,院里正用大锅烧着水,还摆着火盆。
“哟,还算到我带着猎物呢,有没有算到我还带着酒呢?”
梯玛让开身,身后赫然摆着两副碗筷,两只酒杯。
苏乐撇撇嘴,真没意思。
梯玛沙哑的笑声从喉间溢出来。
小院里除了梯玛就只有一条土狗,这土狗也是奇了,不知道怎么爬到山顶上来的。
苏乐挽起袖子,拉过盆,舀出热水开始烫毛。
梯玛坐在摇椅上,看着苏乐忙活。
苏乐三两下拔干净毛,拿出短剑熟练地剖鸡,刀刀精准,毫不拖泥带水。
“这地上的毛给你留着?”
梯玛指了指房檐下的簸箕,苏乐将鸡毛捞起来装进去摊开。
剩下的活梯玛自己做,这小丫头什么都懂,就是不懂做饭。
苏乐洗干净手坐等开饭。
不多时,鸡烤好了,油亮金黄,滴下一滴油,火就窜起来。
苏乐掰下一只鸡腿放进梯玛碗里,自己扯下另一只鸡腿。
梯玛进厨房盛了两碗米饭端出来,没有米饭的晚餐不完整。
两个人,一老一小,一口肉一口饭一口酒,土狗在地上捡着骨头。
酒足饭饱后,苏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拉过一把摇椅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枕着,一只手拿着酒瓶坐在院子里面朝天空。
这座山很高,高到天上的星星都仿佛大了一圈。
房子建在悬崖峭壁之上,风景毫无遮挡,若是白天身处山巅一览众山小,晚上如幕布笼罩星光闪闪。
梯玛也拉过摇椅和她并排坐一起,看着每天都在看的星星。
“你心情不好。”这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苏乐喝了一口酒,“说不上来,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我却觉得做的还不够多,还不够快。”
“你太急了。”
苏乐又喝了口酒没接话。
梯玛垂下眼皮看着手里的酒瓶,巴山界自产的烧包谷酒,“我记得你是九岁的时候跟我说的第一句话,你说巴山界想要人越来越多就必须让女子十八岁再生产,三代以内不能成婚,那时候你也是因为急?”
苏乐点点头,嗯了一声。
“你就不怕我把你当异类拿去祭祀了?”
苏乐想起柳星野,笑出了声,“你不会,你是个有智慧的梯玛,你说的话和你的巫医都是有根据的,并不是纯粹忽悠人。”
梯玛也笑了,“你又知道了?梯玛本来就是忽悠人的。”
“你不是,因为巴山界的子民只相信梯玛,你才做了梯玛。”苏乐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梯玛啧啧两声,沙哑的嗓音里透着轻快,“哎呀,也就你这个小丫头有一双慧眼。”
苏乐拿起酒瓶和梯玛的酒瓶碰撞一下发出笃的一声,“也就你不嫌弃我是个异类,没把我一把火烧了。”
“九岁就敢借我的手去改变巴山界,当时就确定我会信?”
苏乐笑了起来,“因为你是神棍,神棍会相信一切不可能,那你说说,你当时为什么就信了我?我的理由那么蹩脚。”
“是那个‘鸡都没长大就让它生蛋’的理由吗?”梯玛哈哈大笑了起来,“确实挺蹩脚。”
“但是真正让我相信的,是因为我不能在卦盘上看你,到现在也不能。”
“哦?这么神奇?会不会是你功夫没练到家?”苏乐又想到了她上一世只活了二十五岁就莫名其妙来到了这里,她现在信命了。
梯玛沉默了,他对自己打卦的功夫很有自信,只能是这丫头的来历不简单,他看不到她的因果,能算些小事,看个大概,这已经是能给他最多的提示了。
“你那么急做什么?这些年你建综合院,建学院,种桑养蚕,荒田耕种,修路,改制度,斗上等户,让这里没有剥削,没有压榨,多劳多得,给他们造出了一个梦想中的世界。
外面无人不知巴山好。”
“你呢?你为什么要做梯玛,做一个清醒人眼中的大忽悠,咱两的目的都一样,都是想让这里变得更好。”
苏乐突然顿住了,从怀里拿出那把染了血的梳子在手里摩挲,接着说道,“我能活下来,是他们用命换来的,是这里的人接纳了我,护着我。”
梯玛的眼神开始游离了起来,他也想到多年前,他的师傅。
“嗯,这里的人确实单纯善良,像两个极端,恶的特别恶,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但善良的是真善良,倾其所有去帮助一个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