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尚书身为礼部尚书,先皇后事和新皇登基大典理应由他操持。
但他放下了手上所有的事情,向新皇告假,扶灵回乡。
宣启帝心里对苏家人内疚,很爽快地就批了,直言没有苏尚书的登基仪式不叫仪式,等着他回京后再举行。
老家在江宁府。
苏尚书决定走水路,水路快,又比陆路平缓,还能养伤。
订好船,请来大夫开好药,休息几日后,苏家一门拖着重伤未愈的病体,带着孩子们的骨灰,启程了。
苏家在江宁府算不得有钱人家,为人行事都很低调,只因为出了个二品大员,各方势力的都很关注。
当苏家族长苏大老爷收到信件带着人在码头上等候时,还惊动了江宁府府尹,也一同等候。
府尹都来了,那当然少不了各大商行,都想见一见这位二品大员,顺便攀点交情,都说这位苏尚书不太好结交,如此机会试试也无妨,生意都是这样做的。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苏大老爷心里有些忐忑,别的官回乡恨不得连里正都通知到,他这位弟弟恨不得没人知道。
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他随便发个誓说他弟弟是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清官绝对不用担心遭雷劈。
大船停靠在岸,他看到从船上下来那个瘦得不成人型面无人色的二弟,大吃一惊。
苏尚书强打起精神,满脸笑意向大家打招呼,身后跟着一大家子。
苏大老爷急得不行,扒拉开看热闹的人群想将苏尚书抢回来塞进马车。
江宁府府尹凭着一身官服挤进人群向苏尚书行礼问好。
苏尚书一反常态,和府尹多说了两句话,当着府尹的面让苏大老爷安排一辆车将孩子们的骨灰寄放到寺里,过几天接回来下葬。
江宁府府尹识趣地少说几句话,主动让开了路。
等上了车,苏尚书卸下一身伪装疲惫地靠在车厢上,苏大老爷急切地问道,“还出什么事了?”
苏大老爷虽然没有为官,但敏锐度一向很高。
苏尚书有气没力地抬起一只手晃了晃,一个字也不想说,一路坐船晃晃悠悠晃得他难受极了。
苏大老爷见状也不敢再问,只一遍遍催着车夫赶快点。
到了苏府门前,马车直接驾进府,苏大老爷交待着管事去请相熟的大夫过府一趟。
管事也知事情轻重,一个人从后门悄悄地出了府。
看着管事走远了苏大老爷才扶着苏尚书下车。
老二苏承绍扶着自己媳妇,老大苏承宁和老三苏承言扶着母亲各自下了车。
“都接回来了吗?”一个妇人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先闻其声,后见其人。
声音刚落下,就看见一身栗色的身影被两个儿媳妇一左一右扶着快行而来,这是苏大老爷的妻子周老太太。
“大嫂”
“大伯娘好”
周老太太看见眼前憔悴得几乎没有人形的几人,一向会做人的她眼里几乎掩饰不住惊讶,“这是?”
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又看向苏老夫人,没敢再多问,上前挽着苏老夫人的胳膊道,“院子一早就收拾好了,府里没有软轿,要辛苦你们多走几步路了。”
苏家在江宁府的宅子比京城的宅子大很多倍,几代人同住一起,宅子小了也住不下。
一行人走了半个时辰的路才到了小院,大夫早已等候多时。
苏大老爷强忍着满肚子疑问,让大夫给他们诊过脉,开了药方,带着周老太太走了。
路上,周老太太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你说二弟这回是不是惹了什么大事?前段时间听说京里不太平。”
苏大老爷沉吟半晌回道,“我看不像,老二在三年前就被先皇指派给新皇当老师,这次新皇登基,就算无功,定然也会无过,老二一向为人谨慎。”
“唉”,周老太太叹了口气,“我倒不是指望他更上一层楼,我是怕……卓哥儿这才出生呢”,朝中二品大员,一出事就是祸及全族的大事。
苏大老爷又在心里过了一遍,才拍拍老妻的手,“放心,他能回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信上说二弟的大儿媳、女儿,还有孙子都没了,你说话要多注意,他们回来这才是大事。”
周老太太点点头,又叹了口气,“弟媳……也难怪老了那么多,若是卓哥儿有个什么闪失,我也架不住,她这,一次没了仨,我得去厨房看看,别让下人怠慢了他们。”
苏大老爷看着老妻的背影,失笑摇头,刚刚还在担心会不会祸事临门,这会儿又替人伤心,下人哪敢怠慢一部尚书,明明是推已及人。
第二天一早。
刚用过早饭,昨日来过的大夫早已等候在外,得到允许后进了屋。
今日只为给苏二少奶奶换药,断指之前没处理好,整个手红肿得不成样子。
十指连心,苏二少奶奶疼得全身发抖,咬着牙一声不吭。
苏老太太紧紧抱儿媳替她挡着脸,那手都快不成手了,真是没眼睛看,看一眼心疼一下,一边抹泪一边轻声哄着,她这儿媳真是遭了大罪了。
待她换完药,苏老太太一边擦着泪一边指着二儿子说,“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