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赖上了。
赖上她的人叫柳星野。
“你叫什么名字?”
“苏乐”
“你这名字好,一听就很开心,不像我的名字,一听就很野。”
人如其名,确实挺野,话还多,苏乐心里想。
上一世孤独,她不擅长和话多的人打交道。
“你不仅野还虎”,璟王跟了一句。
柳星野不说话了,悄悄将脚往苏乐身后挪了一步,她不会忘了这个人是怎么威胁恐吓她的。
“不过这次倒是机灵,知道带着她跑”,璟王随手指了个侍卫,“带上她,她喜欢跟就让她跟着。”
侍卫听命将柳星野拎上马。
柳星野一动不敢动。
苏乐偷偷笑起来,欺软怕硬,抓着璟王伸出的手也上了马。
看着眼前的山,那律担心他们对地方不熟反钻进贼窝,主动走在前面带路,叮嘱道,“跟好我,别乱走。”
有了平顶山的经验,路六心领神会,与璟王并行,让侍卫跟在身后,不该走的路绝对不多走一步。
那律一边带路一边在心里默默考量。
横穿房州又能跑马的路只有一条,土匪在此设有卡口,打劫来往车队,熟悉的车队往往有专门的过路礼,上交便能通行,不熟悉的车队都是待宰羔羊。
若是被追兵堵在卡口,恐怕不妙,所剩时间不多,他决定冒险一试。
走完起伏坑洼的大路,尽头连着一条小路。
小路蜿蜒中间过,大山耸立在两旁。
苏乐抬头看去,只觉汗毛竖起,山高密森看不见人,窄路仅此一条逃无可逃。
天然地理优势形成埋伏的绝佳地方,但凡从此过,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要小心”,小声提醒璟王。
璟王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大路尽头那律举起拳头叫停,身后众人停马等候。
那律驱马上前几步,向空中抱拳,高声说道,“蛮子出门时日多,不知今日山头哥。着急忙慌回屋去,路过此间拜山哥。”
声音在两座山间里回荡,传出去很远很远。
苏乐听不懂,那律说的巴蛮语。
不一会儿,对面山上传来声音,“山林熊霸,蛮子何人。”
有人回了话,原来这里真的有埋伏。
那律高声回道,“大水就怕膀子石,小水就怕猫子滩,七难八鱼共九州,七十二滩到清江。”
等了好一会儿对面没有声音,苏乐感觉到身后的璟王逐渐呈防御姿态,也跟着警惕起来。
这时山上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老子一听膀子石猫子滩就晓得是你娃儿,二别个不得说,过过过。”
璟王这才放松了身体,他听不懂别的话,但过过过三个字听懂了。
“登山又过岭,不怕累垮架,无非敬杯酒,请哥要喝下。熊哥,谢了,过段时间小弟请兄弟们喝酒”,那律抱拳向空中以示,驾马先行。
两旁的景色快速向后倒退,直到一口气跑出五十里地,那律才减缓速度抹了抹额头的虚汗指着前方说,“过了前面的巫山就到巴山界了”。
苏乐向前看去,层层叠叠的山峰,浓墨浅淡,云雾像头纱般从山顶披散下来,好一副烟波浩渺重峦叠嶂的山水画。
它不似北方的视野开阔,任何角度都是一景,郁郁葱葱的植物展现着勃勃生机。
在场的人除了那律,都被眼前的景色惊艳到了。
“住在这里的人肯定像神仙一样”,柳星野毫不吝啬地赞叹起来。
那律冷哼一声,“等你住得够久,就不会这样认为了,这里是比刚刚咱们路过的房州更大的山寨窝,不要尽想着美好,要多带点警惕。”
西南势力众多,以寨为界,两个寨火拼也是常事,朝廷无力管辖,他们自给自足,每个寨最大的官就是寨主。
路六点点头,他常年奔波在外有所了解,“刚刚很险吧,二十多天以来,很少看你如此紧张”
房州山多人少,易躲藏,是个三不管地带。
流民形成的土匪利用地势,占山为王,安营扎寨,招兵买马,骚扰百姓。
老百姓生活不下去,要么翻过大巴山,去以巴山界、五姓番为首的大寨,要么下行去五溪蛮。
因此这一带成为了最混乱的地方。
那律解释道,“刚刚那条路和由这里最大的四个匪窝轮流看守,不熟悉地形的人从这里过,不是命没了就是货没了。”
“我也只是冒险一试,推算着日子今天应该会轮到熊哥。”
大家都没想到刚刚走过的路居然这样凶险。
“如果不是他呢”,柳星野也很好奇,接话问道。
那律笑道,“如果不是他,我也打了拜语,说明了我们是巴山界的人,只要不从那过就不会为难,咱们只能弃马翻山了。”
原来还有这么多门道。
柳星野实再好奇,又问道,“那你哪一句是说巴山界啊,我怎么没听到这三个字。”
“巴山界有条清江河,你猜我哪句说过?”
过了卡口基本就安全了,追兵不一定追得过来,想要追上他们,首先得过山林熊霸那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