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福宁殿。
“你今天气色好多了。”
叶皇后放下药碗,捏着手帕轻轻擦去圣元帝嘴角流下的药汁。
圣元帝拉过叶皇后的手,不自觉地轻拍着,“这些年,多谢有你。”
若不是当年他以皇帝的身份一心求娶,她应该会嫁一个琴棋书画诗酒花都懂的男人。
而不是跟着一个除了有皇帝的身份,什么都不懂的草莽。
“没有你,我当不好这个皇帝,你跟着我,却没让你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圣元帝打心底觉得亏欠叶皇后。
刚成婚时。
叶皇后说的话,四句有三句听不懂。
叶皇后画的画,他只会说三个字,真好看。
叶皇后写的字,和村里先生画的符一样,他看不懂。
叶皇后喜欢养花,他想着终于有他懂的一门,谁知道养的是十八学士,他从来没见过。
她喜欢的他都无法参与。
剥夺了她选择过正常生活的机会。
他却一直利用她的才华,教他处理朝政,二十年如一日。
他有愧于她。
叶皇后低头看着那只轻拍自己的手,每当这个男人觉得有愧于她时,就会出现这个小动作。
夫妻二十一载,叶皇后怎会不清楚这个男人的所思所想。
她伸手抚上圣元帝的脸,这一场病好似带走了他十年寿命,“是我自己选择嫁给你的,这些年我很满足。”
她是叶家最像父亲的孩子,父亲常常可惜她不是男孩,当皇上前去求娶时,父亲脸上绽放的光芒,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她懂,父亲被前朝伤了心不再为官,而现在,有个机会能让他的理想通过女儿去完成,怎么能不激动。
对上圣元帝的目光,叶皇后第一次吐露心声,“能和你一起将大夏变好,是我和父亲多年的心愿,这是任何男人都给不了我的。”
除此之外,还给了她太多的偏爱,将帝后生活过成民间普通夫妻的模样。
她敢说,当年能嫁的那些世家大族的男子,都不可能对她做到这些。
生活上,睡前给她洗脚暖脚,半夜她饿了带她偷偷去御膳房煮面,她不想走路说背就背,她父亲对母亲都做不到。
观念上,足够尊重她,她想做的事从不阻拦,她骇人听闻的想法,他偷偷支持。
夫妻上,她只想生一个,他欣然同意,偷偷让太医院做男人避子药。
事业上,为了当好这个皇帝,他不耻下问,学至三更。
成婚之前她做过最坏的打算,若后宫纷乱她便将全部心思放到国事上。
但他没有,后宫只有她一个,璟王的出生是有心人的算计,她愿意忽略。
孩子没有错,这些年她早已把璟王视为己出。
听到这些话,圣元帝心里比吃了蜜还甜,“那就好,那就好,我老了,你还是当年的模样,如果哪天我先走了,有两个孩子孝顺你,我也就放心了。”
叶皇后手一抖,“不要瞎说,现在我还有最后一个愿望,和你相伴到老,头发花白。”
圣元帝笑着摇头,“我比你年长十几岁,总会先你而行的”,又压低声音说道,“若有变故,你就从密道出去,不要管我,去过你想过的生活。”
叶皇后正要说话,余光瞥见定王带着人走了进来。
“夫妻恩爱,真是让人羡慕。”
看到自己的儿子,圣元帝的眼神瞬间从柔情似水变得怒气冲冲,“你来做什么。”
定王大手一挥,“带皇后回坤宁殿”
内侍上前拉住叶皇后就往外带。
圣元帝气急差点从榻上摔下来,“逆子,那也是你母后。”
定王提高音调回道,“她不是。”
“给皇上宽衣,儿子带父皇去大牢里看看你的忠臣。”
内侍为圣元帝穿好衣服,将他架上肩舆,不由纷说直接抬往刑部大牢。
大牢里。
苏尚书衣衫褴褛,胡子拉碴,蓬头垢面,闭着眼盘腿坐在干草上。
忽闻吵闹声,睁眼一看,圣元帝竟被人抬了进来。
他赶紧起身双手捋过头顶的乱发,拂过衣摆上的草屑,站直、下跪,动作一如即往的标准。
“臣,苏宜年,拜见皇上。”
圣元帝定睛看去,平日里一丝不乱的礼部尚书此时和流民没两样,他的爱卿,国之重臣呐,压下郁愤,一脸惊讶地开口道,“苏尚书,你为何在此?”
“回皇上,微臣也不甚明白,定王认为微臣是宣王的老师,必然知晓宣王去处,将微臣一家关在大牢日日施刑,皇上,请皇上为微臣做主,微臣是真不知道啊。”
“微臣一个礼部尚书,入官多年,兢兢业业,但凡是交给微臣的事,微臣拼尽全力都会做好,这莫名之罪,实属冤枉。”
苏尚书一开口就喊冤。
定王心中冷笑,这戏演得好,他父皇有可能是真的不知道,但苏宜年一定知道。
苏宜年不只是个礼部尚书,他是做过六部尚书的礼部尚书。
若不出意外,下一步就能入阁。
圣元帝没理会苏尚书的喊冤,不解地看向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