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岁的宋子良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嘴里鼻子里都插着管子,周围的仪器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宋子良刚刚被抢救过一次,胸前被按压的地方微微凹了进去,并且出现了淤青,护士把宋子良的病号服上衣系上,然后盖上被子,看了眼监护仪走了。
仪器滴滴答答的声音在宋子良的意识里越来越大,他想睁开眼睛,但突然不知道如何发力,控制眼睛的神经怎么不听话了?经过努力,慢慢的宋子良睁开了双眼,他想扭头,但感觉胸前牵拉的非常疼,宋子良心中苦笑,又从鬼门关回来了,肋骨估计都被按断了。宋子良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这回他明显感觉眼前的边缘看东西发黑,头非常的疼,有种恶心感,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他心里想:
虽然医护人员都在用心救我,父母姐姐也未曾放弃对我的治疗,但我好像真的坚持不住了。真希望医护人员哪一次失手,我就可以永远解脱了,对不起了爸爸妈妈,对不起了姐姐,我辜负了你们对我的期望,我不想再治疗了,你们就原谅我的懦弱吧,下辈子我一定好好报答你们。
宋子良又闭上了眼睛,这次他决定完成前两年想过无数次,却始终不敢完成的事。他屏住了呼吸,大脑强烈想让他吸氧的欲望传达到全身各处,他的身体开始扭曲,双手握拳,肺癌让他对气体缺失更加敏感,但胸前强烈的剧痛也无法阻止他计划,强烈的意志逼他不要呼吸,不要呼吸,不要呼吸。周围仪器立即发出一片刺耳的叫声,医护人员立即往他的病床赶。
终于,宋子良又昏迷过去了,这次他感觉他成功了。
平行世界2006年,七月。中国中州省,阳市,南一小区。
中午下班,张静穿着浅蓝色工作服带着菜篮子往家走,今天她准备做三个菜,土豆辣椒炒肉,西红柿炒鸡蛋,冬瓜炒虾皮。
南一小区是个老小区,是拖拉机厂的附属小区,张静的丈夫宋利彬是拖厂的职工,赶上分房子分到一个五十平两室一厅的小房子,后来政策变化又赶上职工福利买房,两口子用公积金买下了这套房子。两人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姐姐叫宋子玉,弟弟叫宋子良。
宋利彬穿着深色蓝色工服骑着自行车回家,夏天太热,宋利彬出了一身汗,看见路边有卖西瓜的,四毛一斤,怪便宜,挑了两个大西瓜挂在自行车上一边一个,往家骑。
宋子良睁开双眼,我又活了吗?医护人员太伟大了,这都能把我救活。诶?不对,天花板怎么长得不一样,我到太平间了吗。嗯?我好像下肢有感觉了,胳膊也能动。宋子良习惯了只活动眼睛的生活,他小心翼翼的动了动手指,又动了动腿,正觉得不可思议,突然一个枕头砸在自己脑袋上,宋子良下意识的伸手不拉。
“宋小二,都睡到十二点了还不起床!一会儿该吃午饭了。”姐姐宋子玉站在床边说。
“姐姐!我好想你。对不起。哼哼哼。”宋子良看到姐姐的样子一切都明白了,自己好像又回到小时候了,身体也正常了,抱着姐姐哭了起来。
前世宋子良十六岁体检时查出肺上有个结节,最开始家人都以为切除就没事了,瘤子也没有转移,但上大一的那年,宋子良在每年例行复查时,突然又查出了一个结节,这次有了强烈症状,咳血,胸痛。经过穿刺,肺癌复发了,这次的病情发展迅猛,迅速击倒了宋子良,家里人为宋子良倾尽家产,姐姐比弟弟大五岁,学了临床医学,刚大学毕业,虽然已经考上研的宋子玉为了缓解家庭经济压力,直接去医院工作了,下班就学着去送外卖,干到晚上十二点。宋子良不忍心让姐姐这么辛苦,就劝说姐姐同意自己放弃治疗,宋子玉自从考上医科大学家里就都听她的。
“姐,我不想治疗了,没有希望了,已经晚期了。”
“不行。”
“姐,你白天工作那么忙,晚上还去送外卖,身体会吃不消的。”
“不用你操心,养好身体。”
“姐,晚上你要是接到急诊电话,你送着外卖咋办?”
“那不正好,骑着车往医院赶。”
宋子良明白,当医生是姐姐的梦想,如果只是为了钱,姐姐完全可以全职送外卖,不去医院工作,姐姐为了自己付出很多。宋子良坚持治疗的第三年,癌症转移到了肝部,身体瘦到只剩下骨头,吃什么吐什么,后来住进了重症监护室,只有父母会每星期轮流来看他,他也从此没见到过姐姐,母亲说姐姐辞掉了医院的工作,做了全职外卖员,重症监护室的费用太贵了。宋子良知道真相时,全身已经不能动了,只能任凭眼泪在眼角流下,他替姐姐委屈,望着母亲,他想到了用憋气来结束自己的生命,还给姐姐自由,还给家庭自由。但每次宋子良都没有成功,自己憋死自己真是需要极大勇气。
宋子玉对突如其来的拥抱有些不知所措,对宋子良这么伤心的哭泣也莫名其妙,不过还是摸着他的头,搂着他,安慰他。
这时家门打开了,母亲张静走进家门,提着菜篓看着哭泣的宋子良,轻声的对宋子玉说:“子良怎么了?怎么哭了?”
宋子玉摇摇头。
“妈!让我抱抱你,哼哼哼”宋子良看见年轻时的母亲,激动地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