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S城难得的黑沉沉的夜，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城郊别墅的灯却大亮，在这黑压压一片里格外显眼。
老石垂下眼不敢乱瞟，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老板还没发话，他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过了一会儿，凝重的空气被突兀响起的电话声打破，顾怀年好似早有预料似地等它响了几声才接起。
对面声音很大，老石竖着耳朵听得一清二楚。
是酒庄老板高峰。
“好”
顾怀年难得好脾气地静静地听完高峰一大堆废话，回了个简短的结束语。
“去取钱。”
老石见他挂了电话才意识到顾怀年是在对他说话，拿不准地摸着下巴犹豫问道，“拿多少？”
“足够icu躺一个礼拜的钱。”
顾怀年沉默片刻看他一眼，冷冷地抛下回答，接过管家递来的车钥匙就离开。
老石都忍不住跑起来了，这样的顾怀年他很久没见过了，默默为可怜的高宽祷告了两秒。
惹谁不好，老板的心头肉也是他能动的？这不是找死吗？
很快顾怀年回到了酒庄，酒庄灯火通明。
地上早已被打扫干净，一点痕迹都没有。所有罪恶都被掩盖在空中浓浓的香气里。
高峰早已等在门口吹了一个多小时的冷风，见顾怀年独自从车上下来还愣了一下。随后谄媚地上前，弯着身子把他往私人办公室领。
寒暄的气氛被一杯顶级热茶烘托到极致，高峰拐着弯地绕了半天才回到正题，不动声色地擦了擦手心的汗，期待地看着顾怀年希望他松口。
“顾总，您看这…”
顾怀年也不急，冒着热气的茶饮得很慢，高峰的心也仿佛那热水般翻滚不停。只见顾怀年皮笑肉不笑地回看他。
“高老板的意思是不要报警？”
“是是是。”
高峰忙不迭地点头，高宽身上可是背了好几个酒驾和猥亵案的，虽然自己花了很多钱打发受害者和通关系…
可一到了局子里，就不好说了。
“ 他人呢。”
顾怀年没有正面回答，不置可否地放下茶杯，清隽秀逸的脸一派慵懒。
高峰舒了口气，一刻不敢耽搁，连忙把刚接好骨头的高宽叫来。
高宽早已没有嚣张之色，脑袋耷拢，夹紧臀部，屁都不敢放一个。
顾怀年一步一步宛如地狱修罗般起身走到他身边，目光似利剑，化为冰冷刺在他身上。
顾怀年感受到他有些僵硬的颤抖。
“手接好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些关心的味道，高宽只看到他价值不菲的白金袖扣从眼前闪过，愣愣地点了点头回应，“ 差、差不多了…”
“ 嗯。”
顾怀年扯了扯嘴角，捏捏他的手，不过一秒就摸到了伤处。
高宽迎上他清冷的眸子顿感不妙，他那只右手还没用力，自己已经感觉重如泰山。还没反应过来，只听男人的声音和咔嚓的断裂声同时响起。
“那就再断一次。”
“ 啊──！”
高宽瞪大了眼尖叫起来，还来不及疼太久，又被他狠狠踹了一脚腹部，整个人惯性往后倒在墙上。
钝痛细密地从腹部转到脸颊，高宽唯一还算看得过去的上半张脸也废了。喉咙里发出几丝气，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高峰甚至来不及叫等在外面的人进来。
虽然高宽惹了他，但也不至于命都还给他吧。
“ 顾怀年──！”
高峰难得在他面前有些气势，撑着桌子站起来，手指却怎么也没敢指过去。
“ 你别欺人太甚！”
门在这时被踹开，老石衣领有些乱，身上却完好无损，一看就是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打斗。
这会所里的保镖在他眼里还不够看的。
他提着银色手提箱就冲进来，一眼就看到右手流着鲜血的顾怀年，下意识掏出手帕递给他。
顾怀年没接，俯下身子把有些干了的血擦在大口喘息的高宽身上。随后起身仿佛看不见地下的人似地，木着脸神色自若地抬脚踩过他的手。
死狗般的人手指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
老石塞回手帕。
老板都不擦，他还擦啥？想了想，宽大粗壮的手臂也在高宽身上抹了抹。
高峰望着眼前把自己儿子当成破抹布的人，喉咙里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望着离去的顾怀年的背影胸腔不停震动地打开手提箱。
满满的美金差点晃了他的眼。
当然之后天天有人匿名举报他会所涉及淫秽色情、打架斗殴，搞得会所开两天关一个礼拜，损失巨大的事儿都是后话了。
眼下的顾怀年在静静地等着夏秋秋。
他知道她会来。
夏秋秋回家后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胡思乱想，安静的手机她解锁又合上来回无数遍。肩膀有些痛让她怎么也睡不着。
万一今天没遇到顾怀年，会是怎样呢？
她想了无数种可能，越想越烦，最后还是忍不住悄悄出了门。
她踮着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