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秋到了家,连诗云已经站在门口等她。屋内传来陆野和夏其林的说笑声,夏秋秋不解地被连诗云拉到花园角落。
“秋秋,你叔叔阿姨离婚了。”
夏秋秋没太多吃惊的情绪,陆野爸妈的关系向来不好,吵吵闹闹是家常便饭。
陆野总是在他们快动手的时候摔门跑来自己家。烦躁地揉头说“妈的早点离了算了”,然后吃光夏秋秋家的饭。
连诗云把夏秋秋掉落的碎发别到耳后,心里有气的她思索片刻一股脑地说完。
“叔…陆野的爸在外边有人,还生了个孩子,只比陆野小三岁,本来养在国外。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回来就撞上了你阿姨。”
“闹得很难看。”
夏秋秋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那陆野知道了吗?”
连诗云点头,脸上满是心疼的痕迹。
“陆野去他爸公司说要告他重婚,他爸气得当场打了他一顿。”
“总之…等下还是别提这些好,那孩子妈妈看着长大,内心其实脆弱得很…”
夏秋秋赞同,牵着唉声叹气的连诗云进门。
陆野正翘着脚往嘴里塞橘子,见到夏秋秋对她露出一个大而灿烂的笑,深褐色的眸子满是不羁。
“饿死老子了,你怎么才来!”
夏秋秋假装忽略他嘴角还没结痂的深红色,快步走到他旁边坐下,抢过他放在腿上的盘子那最后一个橘子。
陆野边笑边叫她抢劫犯。
夏其林今天做了一大桌子菜,撑得夏秋秋和陆野两个人都快走不动道。
连诗云看他吊儿郎当地瘫在沙发上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心中不忍,让夏秋秋和他出去转转。
夏秋秋应了,给顾怀年发了个消息说她今天有事不回来了。准备带陆野去整理好了的画室。
夏秋秋的画室从来没有带人进去过,以前在北城的时候,她画起画来就是一整天,连诗云也不敢去叫她,把饭菜放在门口敲敲门就走。
因为她画画的时候莫名地会生出一种害羞的感觉,就像上学的时候写语文试卷,如果监考老师停在身边看她写作文,她会不自觉地悄悄盖住。
陆野发动车,在听到目的地是夏秋秋的画室时也有些惊讶,知道她是为了安慰自己,轻哼一声接受了。
画室不大,堆满了笔墨纸砚。夏秋秋的最大爱好就是买砚台和宣纸,角落里摆得像座小山。
陆野随手拉了个椅子坐到她身边,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拉扯声又归于平静,他看着她磨墨。
“陆野,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写字?”
陆野懒散地斜在椅子上,拿起一支狼毫笔摆弄,闻言嘲讽地喊。
“夏秋秋你疯了吧。”
他一个体育生,写的字和狗爬一样,铅笔都写不好何况毛笔。
“写字能静心”,夏秋秋看了他一眼,抢过被摧残得可怜巴巴的毛笔,轻灵的声音回荡,“是你现在需要的”。
陆野的心仿佛被那笔划了一下,又痒又疼。
他确实需要,整个人像是被塞满了气,只差一口就能爆炸。
一夜之间变得狠戾的爸爸,直到签完离婚协议才流下泪的妈妈。
他不敢面对,不知如何发泄。
他已经不是未满十八的小孩,不存在跟爸爸还是妈妈这种无聊的问题。却渴望爸爸妈妈能坐下,哪怕是谈论他的方向。
陆野不自觉地拿起笔在撒着金粉的宣纸上乱写,似乎只要在夏秋秋身边,他竟也不自觉地安静了下来。
“要好好爱妈妈呀…”
夏秋秋突然出声,陆野沾了墨的毛笔在纸上划出一条突兀的黑线。
他放下毛笔站起来走到夏秋秋旁边,把她拉起来抱在怀里,夏秋秋指尖的笔掉在了地上。
感受到他的颤抖和呜咽,想推开的夏秋秋还是没忍心,变成了轻缓地拍他的背。
“秋秋,我…”
夏秋秋意识到什么,阻止他的话。
“陆野,还记得我出国前和你说的吗?我们永远是朋友。”
陆野抱着她的手一紧,瞬间明白了。
原本想着还有大把好时光,他不可能把精力放在自己看腻了的玩伴身上。他也弄不清自己对她到底是不是爱情大于亲情。
等到他意识到,夏秋秋早已不在原地等他。
他和自己的爹流着一样的血。
“行,既然是永远的朋友…”,他重音古怪地放在永远二字,夏秋秋忍不住笑了一声。
“那就再抱一会儿,安慰一下哥。”,陆野是笑着的,嘴角的弧度却苦涩。
夏秋秋拍他背的手突然停了下来,愣愣地瞪大眼睛。只觉得好大一盆狗血往自己身上洒了下来。
她不知道顾怀年在门外看了多久,听了多久。
只觉得他宛如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的眸子冷冷地从她的手移到脸,浑身盛气逼人。
夏秋秋是喜欢他的强势的,可在这一刻却莫名有些腿软。
她一时松不开陆野的怀抱,陆野正哭得上头呢,感受到她的挣扎不满地松开她顺着目光望去。
门口空空如也。
咸咸的泪划过嘴角,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