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莫暄,暄是温暖的意思,但是可惜,我姓莫。
坐在我对面的男人叫陈朽,是这间酒吧的老板。
他们都说我生病了,为了我的病情,他们不让我和别人接触,不让我周围出现任何尖利的东西,甚至,不让我使用电子产品,因为医生说,这些都会影响到我。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被允许出门一小会,和陈朽待在一起。我和陈朽认识很久了,他比我大六岁,但是我因为病情,已经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和他畅谈,我感觉他说了很多,但是我无法去思考。
突然,我感觉到有东西覆在我的头顶上,我下意识的抱住自己,我听见自己细小但尖锐的嗓音“别碰我!”我感觉周围的事物都开始颤抖,堆在我身上的目光逐渐多了起来,我控制不住的焦虑,恐慌,直到有什么把我圈了起来,在充满安全感的环境下,我才意识到颤抖的不是周围的事物,而是我,我缓缓的抬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陈朽紧张的看着我,像哄孩子那样拍着我的背,对我说“阿暄,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这句话到底是多熟悉啊。
“啊!”那时的我惊呼着,“你,你快来这里…”
“怎么了怎么了?”
“有,有蟑螂……”我当时是害怕极了的。
啪一声,我看到蟑螂被碾死了,长呼了一口气,不顾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了好了,”他揉了我的头,声音还是那么熟悉又温柔,“阿暄,别怕,没事了。”
……
“阿暄?阿暄!”陈朽的声音响在耳畔,刚刚的一幕和记忆中的画面重叠起来,只不过,主人公换了一个。
“我…抱歉。”我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你从来都不是麻烦的,你今天只是有点累了,回家休息好吗?”
我无力地点了点头,又给阿朽添麻烦了。
“B大离这里只有一条街,等开学之后你可以来店里找我,十八岁生日快乐,嗯?”
是了,今天是我十八岁生日,和他当时一样的年龄啊,都过去这么久了吗?高二开始,因为病情的原因,我就没去过学校,一眨眼,我又要步入大学了,我是艺术特长生,被B大音乐学院保送的,他当年,也是B大的,B大天文系的。
走出店门,我的手上捧了一束百合,是陈朽送的,百合代表着纯洁,真的配我吗?
我回头仰望,只见一张很有韵味的牌匾,上面有四个字“端 木 酒 吧”————————————————————————
第二章:顾慕
我带着百合花,穿过大街小巷,两年的时间,街道没怎么变动过,到处都是他的身影,往事一幕幕浮现,我不禁加快了脚步,心脏跳的很快,那种压抑又窒息的感觉涌现出来,我知道,我快撑不住了……
各处都是他的笑,他的温柔,他唤我名字的模样,最后,画面却戛然而止,视角里只剩一片鲜红。
“啊——”
……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昏倒的,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家里,睁眼时,天已经全黑了。我只觉得胸闷,那些东西已经要压的我喘不过气来了,或许他们是对的,为什么我还活着……
我听见外面传来争吵声,好像是父亲母亲。
“你们是不知道她现在这个情况吗?啊?还让她出去丢人现眼!”
“她的病情本来都控制住的,我怎么知道今天又会发作!”
“她整天一副这样的鬼样子,都成了那些人茶余饭后的笑话了!本来靠着那张脸,还有点价值,现在瘦成这幅鬼样子,谁看的上她!”
“她变成这样我想吗?你冲我吼什么!我每天还要和她一个神经病在一起,我容易吗!”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的,在父亲眼里,我只有商业联姻的价值,在母亲眼里,我这个“神经病”就是个拖累。
第二天,我被送到了医生那里。医生是一个年轻俊美的男人,他和我接触两年了,医生的名字叫作顾慕。
“暄暄来了啊,坐。”他邀请我坐在他办公桌的对面。
我在桌子另一边坐下,我想抬头看着他,但是我做不到。好在,他也没强求我。
“暄暄,听说你昨天又犯病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病期的我很难集中精力去思考他的话。
“乖,告诉我,你昨天干什么了?”
我依旧无法开口,只是一动不动。我好累啊。
他一遍一遍地引导着我,终于,我听到他说的一句“你是不是想着死了就好?真不乖啊,你要是死了,让那些在乎你的人沉浸在悲伤中吗?我相信,你不会是一个自私的孩子的。”
就算有人在乎我,那他们为什么又要这么自私的让我痛苦的活着。
“最在乎我的人已经不在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说它,已经用尽了我所有力气。
“是吗?那陈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