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绝非恭维。白愁飞的金风细雨楼是苏梦枕所留,并非其打拼所得,名不正言不顺,且不光明正大。论威望不及苏梦枕,论人心完败王小石。偏偏他又妄自尊大,得意忘形,不肯静下心来慢慢经营,稳固自己的地位。收买人心,培植心腹,分化旧部,剔除异党,这四点一个都没做好,便草率起事,强行夺权,导致最后功败垂成。公子与白愁飞境遇不同,“小碧湖”是游老庄主打下的基业,传到公子手里又进一步发展,你这位当家人名副其实,众望所归。而游家是铁打的营盘,铜铸的兵,上上下下唯公子马首是瞻。
游玉遮笑颜倏展,愁容顿消。
他一笑,愈加英俊。
顾佛影接着说:白愁飞太急于求成,行动时又屡屡犯错,未将苏梦枕和王小石彻底铲除,留下日后败因。
游玉遮点头又问:那元十三限呢?
顾佛影道:莽夫一个,注定失败。只擅一味动武,缺乏谋略,妒忌心又重,且心浮气躁,争强好胜。在人前不懂收敛,自视甚高,容不下人。这种人纵有绝世武功,亦成不了大事,反而易被挑唆利用。
游玉遮仍在聆听,十分仔细。
顾佛影又道:反观公子你。池日丽病重时,你亲自登门拜访,探病慰问,适时化解两家矛盾。葛寒灯过世,你题写挽联,又去“千叶山庄”吊唁祭拜,成为洛阳城一段佳话。回百应五十大寿,你也送去大礼为其祝寿,博得不少乡绅大豪的称赞。光这份气度,心智,情商,顾某叹服不已,公子大事必成。
游玉遮折扇再次打开,又变换成“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再请教先生,蔡太师若从中阻挠,我该当如何?”
顾佛影道:公子已有主意,何必问我?
游玉遮沉声道:我怕蔡太师会不高兴。
顾佛影反问:你就不怕游家上下不高兴吗?他们可指望着公子夺魁,一起荣华富贵。
游玉遮道:我若成事,自然不会亏待大家,定福祸相依,荣辱与共。
顾佛影道:就算朝中没有蔡太师首肯,咱们还有童大人扶持,洛阳君非争不可!
“呵呵呵……我不止要争,还要赢。”
游玉遮笑罢,继续问:那第二桩事呢?
顾佛影即答:可是朝廷委任察访使来洛阳一事?
“正是。”
顾佛影问:可有消息?是不是赵明诚?
游玉遮答:就是他。朝廷派其来洛阳巡视,实为探访民间风评,体察各家底细,作为任命洛阳君的考量。
顾佛影思忖片刻道:他多久能到洛阳?
游玉遮答:一旦委任便快了,估摸半月左右。
“半个月……那公子打算如何与赵明诚打交道?”
游玉遮道:我本意重金拉拢,后觉不妥。赵明诚出身名门,其父做过尚书右仆射,他的为人、品行、操守,秉性皆不清楚。贸然收买贿赂,他不肯收或不敢收,则适得其反,有损游家形象,坏了大事。
顾佛影扬了扬眉,凝了凝神,耸了耸山峰似的宽肩。
他沉思道:公子想的周全,此人万一是油盐不进的人,行贿不是好办法。况且,我们会送钱,其他几家公子同样能送,甚至送的比我们多。依顾某之见,赵明诚会在洛阳住上一阵,咱们先静观其变,再作计议。
游玉遮道:赵明诚可以放一放,但有个人我想争取一下。
顾佛影一听,胸有成竹的说:公子所说之人可是易安居士?赵明诚的夫人?
游玉遮抿嘴微笑,嘴角露出令少女动容,且动心的笑容。
笑脸俊俏,笑意迷人。
使你无法抗拒,使你卸下防备,使你倍增好感。
他折扇的扇面不经意间,又变成“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游玉遮坦然道:易安居士的名气远在赵明诚之上,她能帮我美言几句,胜过几十箱金银。
顾佛影不禁随其一笑,像商人刚刚谈成一笔大买卖,表面不喜形于色,内心却非常满意。
“我对易安居士略有耳闻,此女不同寻常。易安二字,可见其对锦衣玉食,金银珠宝看的很淡。但她酷爱金石,喜欢搜集青铜器,书画,古籍,碑帖,拓文。公子不如投其所好,从这里入手。”
游玉遮道:知我者先生也!我已派人去洛阳各处古玩行,藏宝斋去收购,到时亲自送到府上。相信能打动其心,游家也多添一分胜算。
顾佛影想了想道:公子切记,你是借给她赏玩,而非赠予。
游玉遮一怔,忽然抚掌道:甚好,甚妙。你的意思是送未必能收,借其品鉴则不同。易安居士越赏越欢喜,越玩越难以割舍。那时我在顺水推舟,借宝献佛,她断然会笑纳,这份人情也收了。
顾佛影道:不错。人总有软肋,能摸着一寸,便能制其一尺。
游玉遮笑望顾佛影,问:先生说一说第三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