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燃。
方七佛周身环绕令人生畏的杀气。
“错杀一万,不留一人。”
他兀然说了一句话,这是一句狠话,也是一记狠招。
方七佛的“错杀一万,不留一人”是一式剑招,一式由项温弓屠杀万人才悟出的剑法。
剑法只一式,杀人一招已足够。
方七佛剑势猝发,剑光纵横,寒芒飞展,鸳鸯楼里到处是闪光,厅内霎时亮如白昼。
龙逸凡刀风狂卷,刀气纵向方七佛,但刀气被剑势所阻。
剑势引发剑气,也是杀气。
杀气腾腾。
龙逸凡的刀气冲不破剑势,反受剑气所围。
“破。”
铁手大喝一声,双臂翻飞,掌劲如雷,掌势如山,压住了方七佛的剑气。
但他仍破不掉“错杀一万,不留一人”的剑招。
此招一出,必须留下一条人命。
人未亡,剑莫停。
沈虎禅也遭到三次剑气飞袭,他危险的躲过第一次,险险的闪过第二次,凶险的避开第三次,难以拔刀回击。
直到第四次,在铁手的掌劲压制下,剑气迟滞了一瞬,剑势缓顿了一刹。
沈虎禅终于拔刀。
刀出鞘的一刻,沈虎禅人影已迎向剑气,冲入剑势,闯进杀气。
“扑哧”一声,剑光陡弱,血光暴现。
等剑光彻底停下时,方七佛的脸上浮现震惊之色,他颈脖处的鲜血飞喷,化成红雾翩然洒落。
沈虎禅全身披血,表情木然,阿难刀已回鞘。
“佛……佛……爷……会……会……”
方七佛挣扎着说到最后一个“会”字,已气竭失声,“扑通”倒地身亡。
人死,剑止。
这一式剑法终究带走一条人命。
铁手见状马上走到沈虎禅身旁问:沈师兄,你没事吧?
沈虎禅摇首道:我没事,但方才好险,差点破不掉那一剑。
铁手松了口气,龙逸凡凑近,看了看地上方七佛的尸体,心中仍有些后怕。
“灵捕头呢?”
暗室里很暗,董远松疲惫的坐在椅子上,左手捂住腹部的伤,右手拿起烟杆开始抽烟。
灵郁布自然已恢复行动自由。
烟丝每燃一下,密室倏地亮一亮,隐约映明董远松的脸。
他很淡定,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悠然的坐着,悠闲的抽烟,悠扬的凝视,甚至烟嘴冒出的烟丝都是悠哉悠哉,无忧无虑的。
灵郁布诧异的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董远松微微苦笑,反问:那我应该怎么做?杀你?
灵郁布道:我是问你为何为虎作伥,甘心替刘溪洞,方七佛卖命?
董远松道:刘溪洞给我地位,方七佛给我钱,他们看中我的才干和能力。
“这不像从前的你。”
董远松语气十分苦涩的问:从前的我是何模样?是一到月末就要问米店老板赊米?是儿子读书要向手下兄弟借钱?是丈人过世,家里都凑不出一副棺材钱?是逢年过节,桌上都未必有鱼肉?是没日没夜的抓贼,却总是升不了职?那种日子我过够了,过怕了。
灵郁布一愕,眼神变得恍惚,心里一阵唏嘘。
董远松吸了一口烟,暗房又亮了一下,他的神情变得很惆怅,有种使人心酸的愁意。
“灵兄,你身居高位,衣食无忧,是不会理解的。”
灵郁布道:你可以不当捕快,你有一身本领总会找到出路。入武行做镖师,当教头护院,只要不作奸犯科,干什么都行。
董远松黯然道:我是一身本事,抓过许多贼,破过很多案。但有一样东西,我抓不住,破不了。
灵郁布问:是什么?
“命运。”
“命运?”
董远松道:我抓不住命运,破不了命运。武功再高也始终打不过穷苦,斗不赢清贫。穷能消磨你的斗志,泼灭你的战意,击垮你的信念。
灵郁布斥问:那也不该自甘堕落。
“我想换种活法,哪怕堕落也行。”
说话时,董远松的语气很漠然,灵郁布则默然的聆听。
两个人,曾经的朋友。
似乎越来越疏远,越来越陌生,越来越模糊。
暗室暗,且静,除了偶尔的吐烟声。
“你自首吧?”
董远松冷笑道:你应该了解我的脾气。何况抓了大半辈子的贼,岂有到头来被抓的道理?
灵郁布道:你罪不至死,为何不悔过自新?
董远松道:为了调离富阳来太原做捕头,我间接害死了梁尽忠。梁震怀虽是方七佛所杀,但是我将他擒获。要坐稳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