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蒲团似的黑云,疾涌卷动间将银白的圆月遮住,使得院子陡然黑沉下来,视线可见范围愈发的近。
阴暗中,悲恸的哀号,恣意的狂啸,冷冽的匿笑,苍凉的喟叹交织在一起,充盈着无尽的夜色。
让人听的心痛一阵,心悸一阵,心寒一阵,心酸一阵。
“铮”的一响,有刀的入鞘声。
云去,月现,庭院倏明。
大自在天已站在龙逸尘身旁,她将双剑交握右手,另一只玉手搭在他的肩头轻轻抚揉,喃喃细语道:你做的非常好,我很满意。
龙逸尘双刀安静的卧于背后鞘内,像一对在花苞上酣睡的飞蝶。意兴阑珊的月色斜穿过刀柄环首,泛射出惨白的光晕。
濛濛的幽,幽幽的冷,冷冷的凄,凄凄的恍,恍恍惚惚。
还有点旖旎,离幻,迷乱。
像一场支离破碎,离殇泪尽的残梦。
龙逸尘目无表情,缓缓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一块“天下风云令”,双手递呈给大自在天。
“大王,这是你要的东西!”
“你个畜生,龙家的罪人,“风云镖局”的叛徒。你不是人是禽兽,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此刻,龙逸凡只能用咒骂来宣泄自己的悲愤,释放内心的哀痛。
龙逸凡怒斥弟弟弑父,更恨自己无能。
眼睁睁看着女儿身陷凌辱,父亲惨遭暗算,镖局兄弟们纷纷被害。
而他呢?
什么也做不了!
什么都帮不上!
形同废物。
比废物还没用。
大自在天瞄了瞄地上犹如一滩烂泥的龙逸凡,不禁嫣然一笑。
她左手从龙逸尘肩上移走,拿起了钥匙凝神细看,柔声道:令牌你收好吧!我答应过让你掌权“风云镖局”,绝不会食言。
说完,她把钥匙揣入腰间吞腹狮头兜甲,并把龙逸尘令牌与手一同推回。
知天下眯着眼,拱手道:恭喜龙公子荣登总局主大位,祝日后前途无量,前程似锦。
刘传宗跟着道喜:可喜可贺,龙少局主智勇双全,且正值壮年,必有一番惊天盖世的作为。龙少局主切记要为大王尽心效命,方能远行万里,大展宏图哦!
赵好依然冷眼旁观,他没想到龙逸尘竟然与无头军暗通已久。更没料到“风云镖局”藏匿最深的内应居然不是顾奇峰,“墓”,唐无功,田旷,董庚初这群人,而是龙逸尘。
龙放啸的亲人。
龙放啸的儿子。
他才明白知天下先前提到的“杀手锏”是指什么。
这任谁都猜不出,想不到,算不准。
最亲近的人,最信任的人,给你的伤害才最深,最痛,最哀伤。
深如刀痕。
痛如恶疾。
哀伤的像一曲诉不完肝肠断,看不清人心险的苦曲悲歌。
赵好嗟叹一声,带着三分忧郁,三分凄然,三分薄凉,一分无可奈何。
“我有个要求,希望大王成全!”
大自在天道:你说。
龙逸尘低头看了看龙放啸的尸首道:留我父亲一个全尸,让我为其摆设灵堂,披麻戴孝烧纸祭奠,并且要厚葬他老人家。
大自在天迟疑的盯着龙逸尘,问道:你后悔了吗?还是心怀愧疚,感到对不起他?
龙逸尘也迟疑了一下,回答:我是为自己着想,才提这个要求。
“哦?说说看,怎么个为自己!”
龙逸尘道:“风云镖局”总局主的位子要坐稳,就要打父亲生前的旗号。他的事业我还要做,他的宗旨我仍需执行。我姓龙,有合法的继承权,但没有绝对的号召力,需要别人的认可和支持。我不想接手一个烂摊子,坏局面,那样父亲就死的太不值了。
大自在天思忖片刻道:原来如此啊!看来你早有了自己的打算。
龙逸尘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必须事事小心谨慎,不过这个打算是四当家教我的?
大自在天略显诧异,转头回问:老四,你有事瞒着我啊?
她每次转头总是很轻松,很随意,但让别人觉得惊悚无比。
知天下一愕,忙道:属下岂敢对大王有事相瞒,我只是为龙少局主解除后顾之忧,让其下定决心投靠无头军,与咱们一起共创大业。
大自在天蹙眉又问:怎么个解法?
知天下答:有朝一日大王复国成功,自然有许多朝事政务要劳心费神。武林中需要一支忠心于大王的势力,替你盯住江湖上的一举一动。龙少局主与咱们同坐一条船,名利荣辱皆绑在一块。且“风云镖局”根基仍在,声望犹存,由他来执掌武林再合适不过。
大自在天颔首道:嗯,此话不错。我本就答应他坐这个位子。
知天下接话道:可他要树立威望,收复人心,招揽人才,把风云镖局实力壮大起来。这样才能与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有桥集团这群人一争高下,为大王清剿打击敌对势力。
龙逸尘道:所以当务之急,我要先稳住旗下三十二家镖局,其中多数人都是父亲一手提拔,他有恩于他们。我不能背上弑父的罪名,并要为他老人家歌功颂德,风光大葬。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