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正要伸手去取簪子,那簪子反而像是活了一般,化作一道月白色光束直直朝向木雕的那刺瑶抛掷而去。
眨眼间,木雕的美人儿便被那股光束自上而下盘旋缠绕,光芒四射,鲜明耀眼。
“我的簪子——”
看着娘亲留下的唯一遗物灼然一处,化作了一束无形无影的熠熠流光,揽月疼惜不已,哪儿曾想到这一试之下竟然连个对亡母的念想也留不下。
揽月心如刀绞,满腹心事皆在那化光而去的桂枝簪子上,却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朦胧温柔的声音。
“月儿......月儿......我的女儿......”
“娘?!”
揽月眼眶盈盈,忽忽如狂地竭力透过片片花瓣间隙朝那木雕看去,那木雕笑颜如花绽,玉音婉转流,活神活现如同真人一般真切。
“月儿......”
瑞光刺眼,将整个丹房照得通亮,而在这盖地盛光之下,那刺瑶沁人心扉的声音如涓涓细流般娓娓传来,甘冽清婉。
“娘?真的是你吗......”
揽月已语无伦次,声音也跟着窒息,那副激动的样子好像灶台上的沸水一般,时刻都会洒溢出去。
那刺瑶温婉柔和,轻声切切宛若附耳细言:“月儿,为娘留存在这尊木雕里的灵魄已快耗损完了,留给你我相聚的时间不多了......”
揽月这才辨清,并非是那刺瑶的木雕活了过来,而是一缕月白色的氤氲之气萦绕凝结在那尊木雕前,缕缕烟波缭绕相缪,纠缠成那刺瑶的盈盈笑靥,空气里也跟着泛着甜润的味道。
“娘亲,你、你的灵魄才方方出现,为何立刻便要说离别之事?”
母女情深,天涯苦远。
生死之隔,隔却不断。
那刺瑶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她很想同自己的女儿低眉絮语,道一道积蓄多年的相思与牵挂,但清醒的理智也在控制着那刺瑶,眼下需矜平冷静,以大事为重,必须先完成她出现在此的目的。
“月儿,为娘在此等你已久,只盼你有一日能作出纤花诀,将为娘仅存的灵魄唤出。”
揽月笑声泪影,痴痴地望着那刺瑶:“娘亲,你是不是并未香销玉沉,你还未死对不对?否则为何颜姨的灵魄在隅谷祭坛等了你好多年,而娘你的灵魄却出现在丹阳殿里?”
那刺瑶忍恨含悲,呜咽道:“不不,为娘的肉身的的确确早已寂灭,之所以舍命不渝,执守不去,只是为了能在你成年之后同你见上一面,有正事重托。”
揽月聪明绝世,不假思索地反问道:“是有关血珠之事?”
那刺瑶愀然改容,神色郑重道:“看来你是已经查明了当年血珠之事,那你可知如今血珠的去向?”
揽月伤怀满目,诸多委屈却说不出口,只能用力咬了咬牙吐出三个字来:“秦寰宇......”
那刺瑶默默地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歉疚道:“都怨为娘,当年不该玩忽职守,贪图人间情情爱爱,才害得你今日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揽月心里钝痛,含泪而笑:“母债女偿,天经地义。若没有娘亲对爹爹一往情深,又何来女儿今日。”
那刺瑶一脸疼惜地望着女儿,双泪珊珊道:“是呵,我的女儿果真出落的亭亭玉立,英迈出群。当初为娘也不知怎的,只一味痴云腻雨,为情颠倒,否则你该是担风袖月,无忧无虑才对。”
“娘......”
“好了好了,时间紧迫,不可扯远。”那刺瑶拭去眼泪,冰凝幽咽,她指着木雕对揽月说道:“相信你已尽知,为娘和你颜姨的真身乃是隅谷祭坛的月影桂。故而这尊木雕乃为娘肉身所化,当年为娘寂灭之时便将残余灵魄藏于其中,只为今日能同你亲口托付。”
揽月玉体微颤,低声啜泣道:“娘亲尽管吩咐,女儿必励志竭精,痛剿穷迫。即便......即便是被逼到日暮穷途、入地无门之时让我手刃血珠投生之人,将血珠取回封存。”
“唉——”那刺瑶却深深叹息,忧沮道:“为娘怕你既放不下儿女情长,又放不下血脉深情。”
揽月双睫微垂,不解地凝望着那刺瑶:“娘亲此话是何意,这血珠又同血脉亲缘有和联系?”
“你知为娘的木雕为何会被安置在丹阳殿里?”
“是爹爹?”
沉默是最大的心寒,那刺瑶沉吟不语,但是迫于眉睫,刻不待时,她还是开口说道:“当年在我化木僵去以后,你爹爹便一心想要让我起死回骸,为此不惜遍访名医又或者招魂扬幡。甚至费尽心机和?华派栾伯阳成为挚友,又设计令他穷猿失木被?华逐出名籍,只为了能趁栾伯阳无家可奔之时,保纳舍藏。”
揽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全身麻木:“等一等,娘你说什么?师父他不是因材高知深而遭受栾首阳忌恨的吗,为何娘会说师父的遭遇是被爹爹构陷所致?”
“树高招风,德高毁来。为娘化作木雕之身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只是绝口不道。栾伯阳为人志守端直,不露圭角,故而当年栾伯阳烧炼出九转金丹,欣喜之余就只告知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