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山间的风吹得人头皮发麻。
少年跌跌撞撞的在林间奔跑,惨白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终于体力不支倒在树下,树根缠绕间的枯藤划破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他激烈的喘息着,鼻腔中似火焰灼烧,但也不及心中的怒火和酸楚。
余光中一丛狗尾巴草长在树根交错间,他猛的一把将其连根拔起,狠狠的扔到地上。
“呵呵呵……”
少年翻身仰面倒在土地上,抽出发间的天丝红绳举到眼前,喃喃道:
“林千星,你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
“只要她对你稍微好一点,就以为她变了……”
“都说本性难移哈哈……本性难移啊!”
“不要再奢望了……没有人会真心对你好的,不要再抱有期待了……”
心中的情绪由翻涌的高涨到寂静的落寞,阴暗面诡异的滋生,像弥漫的毒液。
那股奇异的,由情绪牵引着的,血脉流动的震颤感,使他的后背隐隐渗出汗来。
过往种种被欺负的画面,一帧帧的从眼前掠过。
起风了,林间传来隐忍破碎的呜咽声。
……
山中日月长,幽幽不知岁。
蛛毒在一日日的药浴中慢慢化解了,阮娇和林千星也恢复了往日的作息。
小姑娘如往常一般到处使唤他。
8527的日常:欺负数值+1+1+1……
很快,就剩下不到半数。
夜幕降临,星子低垂。
烟雨阁内,是鸢尾花紫色的海洋。
今日夫子留了很多抄写任务,阮娇本来想先玩一会儿就写的,结果看话本太入迷,功课忘了写。
一转眼,天就黑了。
小姑娘捏着手里的课业,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还是推开门去柴房找少年。
“林千……诶?”
出人意料的是,柴房里面黑乎乎的一片,林千星并不在。
阮娇站在柴房门口,抬头看着天色。
今夜月光被乌云遮住了,天阴沉沉的好似要下雨。
这样的天气,林千星居然不在房间里待着,而是不知道跑哪去了。
少女不禁回想起他这几天的表现与平常差不多,但还是有些许的不同。
他好像更沉默了,说话简短了许多,眼神也冷了很多。
而且他又换回了自己那身洗得泛白的棉麻长袍,再也没有穿过那身衣裳。
阮娇奋力的回想了一下,好像天丝发带也没有再戴了。
好像有点不对劲哦。
少女轻皱眉头思索,脚尖不自觉的点着地面的青石板。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冷的少年音:
“你在这里干什么?”
少女一怔,随即转身去看,发间珠串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
“这还不明显嘛,我在等你啊。”
少年看着她,略长的碎发遮住精致的眉眼,没有说话。
他穿着灰扑扑的衣服,胸前被汗浸渍了颜色略深,手里握着寒霜剑。
阮娇看着他这一身装扮,问道: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
林千星终于抬眸看她,眼底是浓重的黑雾,让人分辨不出情绪。
“练剑。”
好家伙,这是已经从书本过渡到实践了。
阮娇被学霸之气震慑到了,捏着手里的抄写不知所措。
少年顺着她的动作也看到了她手中拿着的东西,眼底划过一丝了然和失落。
他直接拿过她手中的一沓纸,向上面瞥了一眼,说道:
“我知道了。”
“明天给你。”
说罢,少年便与她擦肩而过,推开门进去,又在她面前关上。
阮娇被他一系列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搞蒙了,傻傻的愣在原地,手还保持着拿课业的姿势。
8527:欺负+1,剩余39次。
那个,她本来是想找林千星帮忙一人一半的……
翌日,学堂上。
夫子收齐了弟子们交上来的课业,拿在手里掂了掂,开口说道:
“我不说大家也知道,这个月十五日是修仙大会开幕仪式。”
底下的弟子们早就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了,纷纷开始躁动起来。
夫子拿着戒尺咣咣拍了拍桌子,众人勉强安静下来。
“此次修仙界的盛典由东昊城承办,届时各大世家和隐世大能都会齐聚一堂。”
“掌门和众位长老们决定,此次由掌门亲自带队,明日启程,一同去东昊城参加此次盛会。”
夫子的话音未落,学堂里已经吵成一片了。
“哇哦~”
“好耶,又可以下山了!”
“诶你们听说没?那溯洄镜也会当做展品出现。”
“真的吗?溯洄镜可是东昊宗的镇派之宝,终于能大开眼界了。”
……
这些纷纷扰扰都与阮娇无关,因为她正犯困呢。
余奇在后面一边和玩得好的弟子们闲聊,一边给她飞了好几个千纸鹤。
小千纸鹤晃晃悠悠的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