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此时,大门口突然传来蒋苗怯懦的声音:
“爹娘,你们怎么了?”
原本还抱着蒋根生假哭的赵春桃看到自己的大女儿后,心底满是怒火。
若不是这小妮子不在家,不拦着光宗、耀祖那两个小崽子,她的宝贝儿子怎么会被打得这么惨!
但眼下时机不对,她也不好发火,只是嗓音嘶哑的询问:
“苗啊!你刚刚去哪儿了啊!”
蒋苗小跑到赵春桃身边,低着脑袋一脸担忧的开口:
“刚刚我看爹和二叔……”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找小叔出来劝劝,结果小叔说不关他的事,我就去外面找人了。”
院中虽有不少人,但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蒋苗身上,听到小姑娘的话后,顿时面面相觑。
蒋苗这话是什么意思?
蒋秋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两个哥哥打起来,却无动于衷?
这场闹剧看似是因为兄弟二人的口角,但实际上谁不明白,不就是因为蒋秋收在家里一直娇养着,他们却需要挣钱养活对方吗?
诚然救命之恩大过天,但……
蒋秋收一个十六岁的小伙子,怎么也不能就这么理所应当吧!
就这还自诩读书人呢?
察觉到众人鄙夷嫌弃的目光,刘红梅急忙开口:
“秋收每个月都有官府发放的米粮,根本不需要他们养。”
然那边蒋丰收却突然站起身来,双目赤红的喊道:
“娘!够了!”
接着有些颓然的开口:
“分家吧。”
刘红梅看看对方,视线又在周围或是鄙夷或是不屑的村民脸上转了一圈,最终望向那边沉默的蒋大海:
“他爹……”
蒋大海走到她的身边,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打开了灵柯的房门。
床上,少年小脸几近透明,嘴唇毫无血色,若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口,大家都会以为他死了。
“秋收!”
见到儿子这副模样,刘红梅心下一紧,踉跄着上前。
粗糙的手掌没顾得上在身上擦拭,便直接覆盖在少年的额头上,然却一触即离:
“他爹!大夫!快叫大夫!”
见此,众人哪里不明白,这蒋秋收根本就病的起不了身。
村里人虽喜好八卦,但大多也都是朴素的性子,此时人命关天,倒也没顾上其他,几个年轻的小伙子连忙朝村中唯一的赤脚大夫家中跑去。
“秋收,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刘红梅腿软脚软的坐在床边,脸上满是担忧,而一旁的蒋大海也是脸色白了几分。
其他人看着老两口这副模样,忙轻声安慰:
“叔,婶,你们先别着急,秋收可是未来的文曲星,菩萨一定会保佑他的。”
“大壮已经去请大夫了,马上就回来,你们可千万不要着急。”
……
然刘红梅却好似根本听不到周围人的声音,只是不错眼的盯着灵柯。
就在等待老大夫的空档,众人也终于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按照蒋苗所言,蒋秋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哥哥打架而无动于衷,但看这情况,蒋秋收都病的快死了,怎么可能说出什么“与我无关”的话?
这莫不是在撒谎?
再有无论是蒋大海还是刘红梅从小便在大榆村长大,尽管刘红梅有些泼辣,但两口子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且和村里大多数人家相处和谐,怎么看都不像是对方说的那样啊?
察觉到众人狐疑的目光,蒋丰收脸色有些难看,而赵春桃更是率先反应过来,狠狠一巴掌抽在蒋苗满是错愕的小脸上,怒斥道:
“你个死丫头,怎么能够胡乱编排你小叔!你弟弟的命可都是你小叔救的,你怎么能因为一些吃食就胡说他!怎么能因为你奶奶不让你吃鸡蛋,就往你小叔身上泼脏水!”
就算骂女儿,却还不忘给老两口和灵柯身上泼脏水。
蒋苗一时不查,被抽倒在了地上,微垂的睫羽遮挡住眼底的情绪,只是在地上蜷缩起身子,一副经常挨打的模样。
不少疼女儿的妇人见罢,急忙拦在蒋苗身前,挡住了赵春桃的视线:
“行了,苗丫头都是个大姑娘了,你怎么还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呢!”
嘈杂吵闹的声音,让刘红梅的脸色越发难看,最终怒喝一声:
“够了!”
吼完,她的视线并未落在赵春桃身上,而是望向人群后低着头的蒋丰收和蒋庆收兄弟两个。
二人都因为刚刚的动手,脸上有些大大小小的伤痕,甚至蒋庆丰的左眼也被蒋丰收打青,但两人眼底的烦躁和不忿还是清晰的落入了她的眼中。
刘红梅不明白,他们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蒋丰收自从摆摊后,只有农忙的时候才去地里做些活计,做生意的原材料从是从家中拿,但却从未上交过银子。
而蒋庆收在得知自己将老三的米粮卖了给对方买药后,也是阴阳怪气的,甚至后来也与老大一般,只在农忙的时候去地里做些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