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躺在床上的魏忠,灵柯伸手在对方身上的穴位上按了按,便见被子中的少年睡得更熟了。
将自己那床被子也盖在了对方身上,灵柯方快步出了屋。
顶着寒风,她来到了赵有德的院子。
赵有德是净身房的首领太监,为七品侍监,是这宫中品秩最低的太监,但却也代表着他由伺候人的下人,成为剥削者的一员。
灵柯小跑着进了屋,便见赵有德穿着白色的里衣,闭目坐在床榻边,丝毫没有自己穿衣服的打算。
见此,灵柯眼中划过一抹幽光,随后快步上前。
“奴才给赵公公请安。”
灵柯单膝跪在地上,态度恭敬且谦卑。
赵有德仍旧不为所动,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淡淡开口道:
“魏忠呢?”
灵柯身子越发低了几分,有些气恼的开口:
“启禀公公,魏忠今日早晨病了,还说让奴才替他请个假。”
似是察觉到灵柯话中的不满,赵有德睁开眼,目光锐利的看向下方俯首的灵柯:
“哦?是吗?”
灵柯继续委屈的开口:
“奴才和魏忠同住一屋,甚至奴才还比他小一些,怎么奴才没事,他倒先病上了!我看他这就是装的!”
“而且我听说风寒容易传染,这两天我一直和他在一起,若是我也病了,岂不是受了他的连累!”
灵柯这一番话,完全就是一副告状的模样。
若说赵有德最不希望看到的,便是自己手下同心协力,毕竟他能够爬到如今的地位,手段也不干净,若灵柯和魏忠一条心,他定会担忧两人会算计自己,而睡不着觉。
眼下灵柯表现得如此敌视对方,才会令他安心。
果然……
赵有德看着灵柯气的都直起了几分身子,眼中划过一抹满意,随后开口道:
“那便让他去外面跪着,你看如何?”
灵柯听此,立刻抬起头,眼中满是欢喜的应道:
“多谢公公!”
赵有德嘴角微勾,但很快便板起脸冷声道:
“我之前就是这样教你的?”
灵柯听此吓得再次弯下了腰,随即颤抖着开口:
“公公,奴才知错。”
赵有德重新闭上双眼,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更衣吧。”
灵柯颤巍巍的站起身,小心翼翼的走到衣架旁,拿起对方和自己身上颜色相同,但料子却更为丝滑柔软的衣服,给对方穿上。
接着又跪在地上将已被熏得热气腾腾的靴子,给对方穿好。
等穿戴完毕,她又准备好洗漱用的温水和刷牙用的杨柳枝,方重新回到床边,弯腰站在对方右边,抬起手臂。
赵有德扶着灵柯的手臂缓缓站起身,好似个乌龟般慢腾腾的来到了洗漱用具边,接着坐在一旁的圆凳上,再次闭上了眼睛。
灵柯心中翻了个白眼,她当年无论是当公主还是皇上,可都没这老太监这般要人伺候。
但此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灵柯也便将帕子放在温水中,拧了拧,轻柔的给对方擦了脸,并为其刷了牙。
所幸赵有德没口臭,不然灵柯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一巴掌抽上去。
洗漱完毕,灵柯又伺候对方用了早膳,方听赵有德说道:
“你去太医院帮我找冯吏目,让他开些驱寒的汤药。”
灵柯听此,皱了皱眉,刚想要说些什么,但想到了之前的事情,只得悻悻地低下头,
赵有德哪里看不出来她的心思,淡淡抬了抬眼皮:
“这是给你的。”
见灵柯一脸诧异的看向自己,他面无表情,但眼中却满是得意的说道:
“既然你和魏忠同住一屋,便用些汤药,此次委屈你了。”
灵柯看着对方的表情,心中翻着白眼,但面上却一脸感动的“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带着哭腔道:
“多谢赵公公!”
随后抹了一把脸,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对方:
“赵公公,奴才打小便没了父亲,在大伯家寄人篱下,吃不饱穿不暖,但自从奴才进了宫,再也没有挨过饿,甚至还遇到了您这般善心的主子,当真是奴才天大的福分!”
“奴才这条命以后就是赵公公的!无论您让奴才上刀还是山下油锅,奴才绝不含糊!”
赵有德虽觉得这话有些假,但看着少年纯真的双眸中满是感激,不由心中相信了几分,随后摆摆手:
“下去吧。”
灵柯跪在地上“嘭嘭嘭”的磕了三个响头:
“奴才告退。”
灵柯弯着腰,倒退着离开,轻轻打开房门退了出去。
直到离开净身房的范围,她方直起了腰,朝着赵有德所在的位置不着痕迹的比了个中指。
按照原主的记忆,赵有德此人虽有些本事,但并不懂得如何御下,若非对方手艺不错,加上原主是个傻的,最后也不会被对方坑死了。
而且对方看起来一派高深的模样,但惯用的伎俩也不过只有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和挑拨离间。
而她之前所言的风寒会传染,也早就埋下了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