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出身究竟如何,本来就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过去她享受了十几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逐渐地,只学会了索取,却忘了付出,忘了感恩。
她经常抱怨命运对自己不公,竟然就这样将她丢进泥沼里,毫不留情。她挣扎过,却无能为力,到了最后,就只能破罐子破摔,总想着自我放逐,却没想到到头来,只是伤害了自己,伤害了自己的身边人。
在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这一切都错了。或许她应该从现在站起来,即便全身已是鲜血淋漓,即便她没了任何力气,但是,只要还活着,就应该怀抱着希望。
此时,许如依与霍司年站在江边,她慢慢悠悠地说着自己心里的感受,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树洞,不再顾自己的脸面,只要把这些话说出去了,心里也就舒坦了。
霍司年站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她说话。
与温澜分开之后,他本想着回家,但是,酒劲却一直没有散去。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的司机就这样被他叫了出来,带着他在这个城市里一圈一圈兜风。
这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想要见的人
,却总是见不着。自从温澜流产之后,他已经在心底发誓,再也不会刻意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有她的生活,而他不应该是她生活的一部分,这一点,他清清楚楚,可是想要做到,却这么难。
说了不再见的人,也就真的见不着了。霍司年将自己的生活填得满满当当,却没想到,温澜一出现,又让他分寸大乱。
脑袋里像是倒了一整桶的浆糊进去,将他的思绪搅得纷乱,霍司年尝试着让自己从这样的坏情绪里抽离出来,却怎么也做不到。
到底是没有吃过苦的小少爷,习惯了身边的人将一切递到自己的面前,对别人来说,或许眼下他所拥有的一切用一百倍甚至一千倍的努力去夺,但是在他来看,这一切唾手可得。
在霍司年的心中,许如依从来都是一个骄横跋扈的小公主。他对这小公主异常反感,但是这一天,他忽然对她有所改观。
夜风有些凉,吹着许如依的发丝在她的唇边飞舞,唇角的血丝早就已经成了一个印,就像是提醒着别人,今天晚上的她多么悲惨。
她不过是一个小女孩而已。
想哭的时候不能哭,想闹的时候不能闹,
本来就不是她的作风。但是现在,她却突然懂得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任性的。
“对我的姐姐,我很抱歉。”许如依深吸一口气,淡淡地说。
霍司年忽然有些不忍。
一个成语叫作爱屋及乌,他非常确定自己并不是对许如依心生好感,只是这一刻,因为她是温澜的妹妹,所以他对她的遭遇表示同情。
“别这样看着我,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现在是终于明白啦,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所买单的。”许如依扬起唇笑了笑,眼底流露出的落寞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消散的。
又是一阵风拂过,许如依打了个哆嗦。自从与苏若雨相识之后,许如依总是能从对方那儿得到些好处,有时候是苏若雨没有穿过的T恤,有时候是她一些根本就派不上用场的裙子。许如依终于不必再从地摊上淘一些破烂货了,但是现在,她却有些感慨。
她应该怪苏若雨吗?即便苏若雨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着她,但是,她又有几分真心呢?
到了最后,梦幻泡影终于消散,她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对自己不够真心?
真真假假,她难道不是心知肚明的吗?
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肩膀上却袭来一阵温暖。许如依抬起眼,只见霍司年已经将自己的薄外套脱下,披在她的身上。
她没有推让,只是笑着道谢。
“司年。温家刚刚出事的时候,我姐姐是怎么挨过去的呢?”许如依淡淡地问。
霍司年陷入了沉思。
温家刚刚出事的时候,他在国外。当时他的学业尚未完成,听着母亲说起温澜在国内遭遇的种种,他巴不得赶紧回国,站在她的身边,为她遮风避雨。但是,正值学期末,他分身乏术,想要直接放弃学业跑回国内,母亲却是鲜见的暴跳如雷。
他的母亲声泪俱下,指责他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甚至扬言若是霍司年真的要为了温澜跑回国,那么,她一定会让他后悔。
对于自己的前途,霍司年不甚在意,但是自从父亲离世之后,他的母亲总是浑浑噩噩,精神不济的时候,看起来瘆得慌,他又怎么忍心将她一个人丢在国外?
于是,他还是没有回来。
“大概是我小叔陪在她身边的。”霍司年想了想,这么说道。
许如依笑了。
对啊,温澜很幸运,即便到了最难捱的时候,还是有
一个真心爱她的人陪伴在身旁。她有些怅然,却又在第一时间想到,若温澜是她,一定不会将自己的生活过得如此糟糕。
温澜与她不一样。
从小到大,温澜的身上就有一股韧性。而这样的一股韧性逼着温澜向前冲,不管前方的路有多难走,她都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一刻都不停留,一刻都不回头。
“司年,你也